苏木跑回房间,将放在柜子里的钱袋抓在手里,刚出房门,便撞上寻来的了尘。
她只顾得上说一句“我要救明叔”就冲出去。
“我陪你。”了尘想要抓住她的手,两人指尖相碰,还没来得及握住,苏木已经跑开,他目光一沉,望向她跑进雨夜的背影。
苏木奋力奔跑,昏暗的山路早已走过无数遍,即便没有灯火照明,没有月色浮沉,她也知该怎么走。她不去想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大夫请来救明叔,绝对不能让明叔有事。
惊雷响起,大雨骤然落下,雨势之大,顷刻间,全身被雨淋湿,冰冷的雨落在身上,透骨冰凉。雨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眼前的路,苏木擦掉脸上的水,不停往前跑,再快一点,明叔就多一分希望。
绊到石头就要往前摔倒时,被身后的人一拉一抱,堪堪稳住身形,一道闪电落下,苏木抬头,才发现将自己抱住的人是了尘。
她没时间耽搁,猛然扯开他的手,旋即转回身,一言不语继续往前跑。她不能停,她要去请大夫,她要救明叔。
了尘手中一空,心里收紧,一时忘记跟上。苏木往前没跑多远,摔倒下去,很快又爬起来。等他回过神来,自己都没察觉,已到了苏木身侧,将她手牢牢抓住。
他不想再见到苏木摔倒。
“苏木,我们一起。”了尘手握得很紧,眼神坚决,苏木这次没再拒绝,反手拉起他的手,往前跑去。
下山后,许是下雨的缘故,街上只有三三两两撑伞匆忙赶路的行人,偶尔会有人朝两人递去奇怪的眼神,不过无人会去询问关心,亦不会多加猜测,看了两眼后,很快又把视线收回,自顾赶自己的路。
苏木并不是盲目的找寻,拐过两条街道后,冲向一家叫回春堂的医馆,猛拍门。
没多久,一个看起来和周奎差不多年纪的小学徒打开门,奇怪地看眼苏木,还有她身后的了尘。
“小师父,我找陈大夫,我家人突发恶疾,需请陈大夫去家里瞧上一瞧,求你帮我通报一声。”苏木低声央求。
“师父已经睡下,这么大雨,他……诶诶,你做什么?快起来。”小学徒见苏木朝他跪下,不免慌乱,“你别这样,师父睡了,你去请其他大夫吧。”
“求你帮帮忙。”苏木双眼通红,哀求,“求求你。”
“你这人……先进来躲雨。”小学徒无奈,没把门关上,“我去叫师父。”
苏木没进去,在门口跪着。
了尘走上来,在她身旁半蹲下,抬起手放在她头上。即使没什么用处,他仍旧保持这个姿势,给苏木挡雨。
等陈大夫出来的这段时间,苏木将手中的钱袋子拽紧。
“苏木,你膝盖不好,起来好吗?”了尘劝说。
苏木直直看着他:“了尘,我只要大家活着,明叔不能有事。”
了尘没说话。
片刻过后,他才回了句:“会没事的。”
不多时,小学徒再次跑出来,身后跟着个男人。
看见是苏木,陈大夫眉头皱起:“诶,怎么是你啊,走吧走吧,找别人去。”
“陈大夫,我求求您。”苏木跪着往前两步,“明叔他快不行了,求您救救他,我找不到别人,只有您能救明叔,苏木求您。日后您有需要,苏木豁出去这条命,也会报答您。”
苏木浑身湿透,头发和衣服上还沾了泥,很是狼狈。青安城的人都知道,清风寨人从不下跪,苏木却跪了他两回,都是为了她那寨子的人。
陈大夫烦躁道:“帮不了帮不了,县令整天盯着你们那破寨子,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求您了,陈大夫,您再帮我一回。”苏木哭着,“清风寨虽已破落不堪,但您的恩情我们都记得,定不会让您陷入危险。如果县令大人为难,苏木会出面以死请罪。陈大夫,明叔快不行了,我不能没有明叔,求您了。”
苏木重重朝他磕头。
陈大夫咬牙,懊悔中带上怒火:“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帮你。”
“苏木对此感激不尽,会一辈子记得。”苏木抬起头,尽是悲切与请求,又把钱袋子放到跟前,“陈大夫,对不起,我只有这么多钱了,欠下的,苏木会用余生来还,求大夫救救明叔。”
陈大夫瞥向那破旧的钱袋子,不用想都知道没多少。
以前杜仲还在时,也和他有点交情,不多,去寨子帮忙给人瞧过病,虽是被清风寨的人伪装强拉上山的。他记得小时候的苏木,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杜仲送他下山时,就在身边跟着,和他挥手道别,脆生生说一句“陈大夫再见”。
他也记得那年,亦是这般雨夜。
“这么大雨还跪着,你膝盖不要了吗?”陈大夫虽气,也怕被县令发现,但悬壶济世半生,他更做不到见死不救,稍微放缓语气。说起来,他心里对苏木还是有些同情,嘴硬两句后,催促道,“先进来避雨,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苏木见他答应,朝他露出笑脸:“谢谢陈大夫,谢谢。”
起身时,苏木膝盖突然传来剧痛,了尘见状将她抱住。苏木顾不上那么多,任由了尘扶她进去医馆,又赶忙把明叔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陈大夫,后者微微颔首,心里有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