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了头,便有人跟随,满朝官员对苏木各种谩骂指责,就如当年诬陷杜仲那般,他们把如今大燕百姓所遭受的苦难都安在了苏木头上。不管是西境之乱,还是遭受雪灾或是干旱的流民困境,皆为苏木不交出卷宗所致。
他们言辞激烈,似乎字字有理,听得苏木都想笑。
“禀皇上,太后,此人嘴硬,怕是不会轻易开口,臣认为,可动用刑罚,逼她说出卷宗消息。”
“臣附议。”
从指责怒骂到提议对苏木动刑,不少官员纷纷赞同,扬言不给苏木教训不行。
“此人目无尊卑,乖张狂妄,且居心不良,恐吓圣上,是为死罪。皇上,哀家认为可用刑。”高太后对苏木举动非常不满,要不是她手握卷宗秘密,早已将她斩杀于大殿,以解心头怒火。
赵祎本有此意,杀不了苏木,也得让她吃点苦头。
“皇上,太后。”张少昀站出来,双手抱拳,“此人性格强硬,不懂妥协,对她用刑,并无多大效果。且她一心求死,施予刑罚乃是称了她的意,臣认为可用其他方法,逼她说出卷宗秘密。”
苏木受了那么多伤,再用刑,身体恐怕承受不住。张少昀虽没跟随照看,但那晚陈大夫前来,冲他和杨霄发的那顿火,苏木的情况肯定比他见到的还要糟糕。
苏木走进殿内那刻,看到她苍白脸色,他就知道,她的身体并没有好。此时她和杨霄双剑对峙,也不过是在强撑。
“少昀,两次剿灭清风寨,你都在场,亦在青安城居住,和土匪交手多次,对此人颇为了解,你可有其他办法逼问?”高太后问他。
张少昀语塞。
苏木软硬不吃,他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方法能让苏木交出,那便是让清风寨的人活过来,除此,几乎是不可能。
苏木懒得听他们废话,将剑往前一送,直往杨霄而去。两人于殿内对战,侍卫将朝野官员等掩护于身后。
官员震怒之余,不想苏木竟如此顽劣,又是害怕。
杨霄挡住劈下的剑,将苏木逼退半步,她身后是侍卫,无处可退,她必然要警觉身后的人。就在苏木留意侍卫的间隙,杨霄上前,将她手里的剑震落于地,在她回头瞬间,手掌劈向她脖颈。
苏木晕过去后,杨霄将她护在怀里,并未交与侍卫。他道:“皇上,太后,臣一路押送苏木回京,大夫曾断言此人身体极差,需细心调理。如再受刑罚之苦,不慎小心,便会夺去她的性命,在卷宗获得之前,臣认为,不能让她死去。”
赵祎对此不满,张少昀和杨霄花了一年时间,都没问出卷宗下落,当下还来阻扰他对苏木用刑。淳王爷对用刑这事没有表态,杨霄也不敢骗他,苏木要是死了,那将是得不偿失。他看向淳王爷,后者刚才就在看戏,此时察觉到赵祎的目光,才轻咳两声。
淳王爷还是那副慵懒的调子:“既然此人受不了刑,皇上您这气不出也不行。本王认为,可先将苏木关入大牢,暂时留下她的命,直到她交出卷宗为止。”
苏木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昏暗牢房。四周弥漫难闻的气味,有许久未见天日的潮湿而散发出的霉味,有刺鼻的馊味,还有其他各种难以言喻的味道,种种混在一起,令人作呕。苏木忍不住侧身干呕,好不容易将内心那股恶心感压下,才再次翻过身,仰面看着黑黢黢的牢顶。
她动了下手,铁链摩擦地面,发出刷拉拉的声响,四肢都被铁链锁住,连脖子都有。她斜过眼,不到半尺的地方有碗米饭,馊味便是由这饭而来,牢门外,站着两个狱卒。
许是察觉到她醒来,又并非完全确定,其中一个往这边走来,而后转头跟同伴道:“犯人醒了,快去禀告李大人。”
有人匆忙离去,苏木懒得理会,不管是李大人还是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没差。
她重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群人往牢房过来,缓慢而厚重的脚步声从远到近,越来越近,直到在牢门前消失。
随后,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李政道背起手,苏木闭上眼睛的安静模样,并没有引起他多大感触。
他见过太多进来这里的死囚,慌张,恐惧,亦或是和苏木这般安安静静坦然接受的,都有。不管这些人反应如何,之前官有多高,身份有多尊贵,到了他手里,还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目前为止,他还未曾失败过。
苏木再次睁开眼,发现能坐起来,便撑起身,靠墙坐下。
牢门被打开,李政道坐在狱卒搬来的凳子上。
“犯人苏木,你可知罪?”李政道面容刚正,目光严厉,给人感觉,便是一位严明公正、坚守正道的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