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跑到城门口,抓住守卫,急切道:“快、快告诉大家,北乌、北乌人打来了!”
城门处的众人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认出孩子的身份:“哎,这不是东街的那个小乞丐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我记得他昨日被赵公子撵出城了,怎么今儿个又回来了?”
有人凑热闹问:“他竟然惹了赵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同我们说说!”
“昨日我正好就在东街上,看到了全程。”那人讲道:“这小乞儿偷饼子,被店家发现,追了出去,两人追逐间,小乞儿不小心撞到了一人身上,你说巧不巧,这人正是赵公子!”
他听着周围人的惊呼声,眉飞色舞道:“赵公子昨日穿了一身新衣,正是气派,被他这么一撞,衣裳沾上污渍,能不生气么?所以就叫人将小乞丐乱棍打了出去,不许他再待在卫县。”
“原来如此,要我看,这小乞丐就是因为被撵出去,心怀怨恨,所以才说此谎言,不仅想要借此机会折腾咱们,还想重回卫县,一举两得。”
“真是打的好算盘!”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说话这几人就在王将匪姐弟俩的板车前,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远处,小乞丐还在拽着守卫的手,焦急到哭腔都出来了:“我说的是真的,那些人都是草原上的装扮,有好几百人,好多骑马的,他们都带着刀,正朝咱们这儿来呢!快、快去告诉知县,让大家赶紧跑啊!”
“去去去!”守卫不耐烦地伸手一推,直接将小乞丐推倒在地:“一边玩去,还敢来这儿捣乱,你是不是还想再挨一顿揍?”
小乞丐跪在地上,看着众人嬉笑的眼神,两行清泪留下,心中已是绝望。
小乞丐擦了擦眼泪,正准备起身离去,视线中突然冒出一只大手,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小孩,你别坐地上了,这大冷天的,多冻腚啊!”
他抬头一看,面前正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男子拉着他,来到一架破板车前,对着车上的人说道:“阿、阿兄,人给你带过来了。”
被他称作“阿兄”的那个男人,身材矮小,男生女相,看起来却沉稳许多。小乞丐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纸包,正散发着阵阵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王将匪注意到小乞丐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包子上,便伸手将包子递了过去。
小乞丐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小声道:“给、给我的?”
王将匪点点头:“都给你。”
小乞丐瞧着王将匪眼中的友善,终于确认这人不是在耍他,他伸手抢过,大口吃了起来。
王将石见他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和王将匪对视一眼,好像在用眼神说:这小子说的不是真的吧?
小乞丐三两口便吃完了包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王将匪将水袋递过去,等小乞丐喝完,才问道:“小孩,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小乞丐急道,想到刚刚那些人的眼神,他神情落寞:“只是他们都不相信。”
“我信你。”王将匪道。
“真的?”小乞丐惊讶。
王将匪点点头,认真道:“真的,不过你要将你知道的、看到的都告诉我。”
“好,”小乞丐想了想,从头说起:“昨日我被撵出城后,无处可去,所以想去草原上碰碰运气,若是能遇到心肠好的大月人,说不定我还能吃上几顿饱饭。我带了点干粮,所以也不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又睡了一觉,今早才走到边境。我正在小树林里,准备歇会儿,再去草原,结果远远就看见有一队人马正朝着树林而来,他们人很多,前面的人都骑着马,腰上还挂着大刀,身穿毛皮制成的衣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可吓人了!”
想到今早看到的场景,小乞丐眼中流露出惧色:“我爷爷以前上过战场,和北乌人打过,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起过,知道北乌人的样子,我、我一看见他们,就知道他们是北乌人!”
小乞丐抓住王将匪的袖子,急切道:“进了树林,再往前走,便只有卫县这一个小城,我意识到不对,赶紧抄近路赶回来,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可他们都不信我,只有你信。公子,你说,他们是不是要、要打卫县?”
他说得真切,神情不似作假。王将匪听到小乞丐的话,心中一沉。
草原上的部落不好过冬,她之前也听郑稻说过,二十多年前,确实曾有不少北乌人结队骚扰边境,让百姓苦不堪言,后来是虎威军一平草原,打得北乌元气大伤,再也没敢来犯。
王将匪脑海中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她从衡都离开时,曾偶遇的那伙屠村歹人。若不是他们及时出手相救,那个村子里的人估计都活不成了。
当时她便觉得奇怪,若是土匪,不可能屠村,可假若是北乌人,那便一切都说得通了。
卫县太小了,只有千余人,就算来的只有两百人,手持利刃之下,卫县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王将匪转头看向王将石,两人都意识到事情的可怕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