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金井综合医院安静的出奇。
医院的门诊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位老人攥着问诊卡,在受付窗口前慢悠悠的排队挂号,角落里,两个戴着口罩的花粉症患者不停擤着鼻涕,这数量,完全看不出这是花粉肆略季节期间该有的人流量。
而与之相比,住院部那边则是热闹非凡。
过去七天,病床像是被施了魔咒,被连续填满。
从而导致每到下午探视时间一到,家属们就像潮水般涌来,大声聊天的,互相吵架的,既使护士对他们训斥过要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还是有屡教不改者闹出不少麻烦事件。
“请你们保持安静!”
护士长的怒吼像是炸雷般劈进整条走廊,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幸村缩了缩脖子,这已是今天的第十次了。
幸好他住的是单间,再加上访客不多,所以,他这边并没有受到护士长的“特别关照”。
这也让他能安下心来,在享受着安静的私人空间之余,也能通过手机来处理网球部那边的事务。
其实,要说是处理事务,其实也是网球部的正选们聚在一起,用手机聊聊家常罢了。
而幸村在聊天之余,偶尔也会抽空回复家人发来的问候短信,尤其是自家妹妹的,每天不是听她说起学校里遇到的趣事,就是吐槽女网部的奇葩,光是这些就足够他笑得岔气,打发住院期间的无聊时间。
不过,真要说兄妹间常聊的话题,那就非“神奇姐姐”莫属。
自从妹妹在发现他收到某人送的花后会非常愉悦,她就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送花人上了心。
由于每次送来的花都没有署名,他又没对妹妹透露太多信息,只说对方是比她大一岁的女孩,结果,她索性就给送花人起了个“神奇姐姐”的外号。
只要平时有空来探病,都会想方设法的从他嘴里套取情报,想要知道那位“神奇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且,每次问的花样都不同,害得他也要变着花样来回答。
久而久之,也让他在住院期间养成习惯,每当感到内心郁结烦闷之时,他都会打开手机相册,翻出那张老照片,看上一阵子。
就像一年前那样,在日落黄昏的网球场,樱花的花吹雪落满女孩的肩头,而她对此却置若妄闻,只顾着与贪食的流浪猫玩得不亦乐乎,直至他拍完照走近,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并对他甜甜一笑。
“学长,你也是来撸猫的?”
那抹笑容悴不及防的撞进视线,像盛夏祭典绽放的烟花,晃得他心头一颤。
他甚至来不及用手机相机来记录,只能单纯在脑海里按下快门,留下这一瞬间。
这是他与她的初次相遇遇,他万般珍惜,也原以为命运会延续这份难得的美好。
却不料,一场意外破坏了这一切,让她不告而别,离开了立海大。
没有短消息,没有电邮,没有告别的片字只语,即便后来他因病入院,也只有鲜花到场,未见人影,就连昔日交换的手机号码,也变成了空号,更别说两人曾定下的网球之约,她也放了他鸽子,不见踪影。
她欠他一个合理解释,更欠他合理的补偿,他决定了,待他手术完成后,定要找她讨个说法,他要让她明白,他想要的,从来都不会轻易放手。
“哥哥,你在么?我带来好消息!!!”
在幸村还陷入过往回忆时,病房门就‘砰的’被弹开,一个穿着立海附中女网队服的女孩跑进病房,她没有说多余的话语,只是扔下肩上的网球包,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盆栽举到他面前,说道:“看,相隔大半个月,神奇姐姐又送花过来了,这次好像是你喜欢的那个雏菊品种,叫罗……加……”
“久美,那是罗加洛雏菊。”幸村笑着把妹妹的话尾说完。
“对,就是这个品种,我刚到医院时就看到村上部长正和护士站的护士争论,她想要以你女友的身份领走这盆雏菊,就被我中途截胡了,然后我顺带看了一下留言卡的字迹,果然是神奇姐姐送过来的,哼,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的妹妹最棒了,谢谢你把我的良药送过来,待会给你奖励。”
望着那盆还沾着水珠的罗加洛雏菊,幸村的心情大好,连这大半月累积的怨气也一扫而空,心里压抑的苦闷也瞬间舒畅,整个人轻松不少。
他如往常般,想伸手去接花,可这时久美却缩了手,把花护在怀里,完全不让他沾手,这举动很明显,小妮子又想和他玩真心话大冒险了,看来,今天不满足她的要求,他就拿不到那盆花。
罢了,谁让她是他妹妹呢,他奉陪到底。
“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村上部长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见到自家哥哥妥协,久美也乐得顺手推舟,开始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不是。”幸村斩钉截铁的回道:“我和她只是同班同学,并没有其他关系,而且,我也曾公开对她表态,拒绝她的告白,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执着,直到现在也没放弃。”
“那神奇姐姐和她,你选择谁?”
久美步步紧逼,压根就不想让自家哥哥有任何的保留。
“当然是你的神奇姐姐。”幸村苦笑道。
“那神奇姐姐比村上部长漂亮么?她也打网球么?”
幸村唇角微扬,笑着点了点头。“嗯,她就如初春的樱花般,漂亮的让人移不开双眼,她以前就是立海大附中的学生,在一年级时就进入女网部,还差点成为正选,后来,要不是发生那次事故,现在立海大附中女网的部长就是她了。”
“是一年前旧校舍倒塌事故么?学校那边都不让我们提起的,原来,神奇姐姐是那次事故的受害者……”
“是啊,明明是受害者却得不到公正的待遇,明明是被害对象,却被人倒打一耙,说是始作俑者,就算是我当时为她说话,也没能改变她的困境,她会心寒离开,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