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急急忙忙补上一句:“我把新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以后要是在医院觉得无聊…”喉头突然哽住,“那就打给我吧,我陪你聊天。”
手机那边回应的只剩下护士小姐噼里啪啦的训斥声,很快,通话戛然而止。
优纪垂头丧气地把手机递还给柳莲二,这才注意他的嘴角还噙着那抹促狭的笑意,显然,方才那场好戏让他有点意犹未尽。
“柳学长!”优纪急得直跺脚,耳根烧得像煮熟的虾子,你再笑我可要恼了!”
想起刚才被幸村刁难的情景,她就觉得羞耻万分,恨不得当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风里。
柳莲二笑着接过手机,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手背:“我这是替你高兴。”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能让‘神之子’费尽心思捉弄的人可不多见。”
“真是的,连你也取笑我?”
优纪双颊绯红,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银匙。
香橙芭菲的清新果香与提拉米苏的醇厚可可味在唇齿间缠绵,方才与幸村对话时的悸动犹在心头荡漾。
忽然,银匙撞上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绝非戏言。”柳莲二眸中的笑意骤敛,“情绪波动对病灶的影响高达73.6%,有你守着幸村,我和弦一郎就能放心了。”
暮色渐沉的咖啡馆内,优纪和柳莲二聊起过往。
两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陷入沉思,往昔的岁月回忆,如走马灯般在交谈中流转。
而在医院病房内,幸村刚挂断优纪的电话。
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床沿,等待着护士送来晚餐。
这时,走廊上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尖锐的女声混杂着沉重的脚步声,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医院的宁静。
幸村蹙眉望向门口,输液管随着他直起身的动作微微晃动。
片刻后,门外恢复平静。
接着,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久美蹦跳着冲了进来,脸颊上还泛着兴奋的红晕。
“哥哥你看!”她献宝似的将一本崭新的书籍塞进幸村的怀里,“这月的网球月刊是限量版,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里面附赠了两张参观券,等你完全康复后,我们一起去尼尔维斯的店面看看。”
“尼尔维斯?”幸村的瞳孔骤然收缩,“就是那个横扫全球体育市场的商业巨鳄?”猛然想起前几天文太他们过来探病时眉飞色舞的八卦,“听说他们在日本的旗舰店即将落户东京银座,你想去那里逛逛?”
“那可是众多网球爱好者梦寐以求的圣地啊。”久美攥住幸村的衣角,眼底跳动着狂热的光,“你那把磨损严重的球拍应该已经停产吧?说不定那里会有货呢?”
“换球拍的事不急,倒是你——”幸村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方才在走廊上,你在和谁吵架?”
“还能有谁?那个阴魂不散的村上学姐又来了!”久美压低嗓音,像是怕被走廊上的人听见,“这回还带着个装腔作势的小白兔——说是总受你指点的美术社后辈。”
幸村顿时愕然,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我直接把她们轰走了。”久美的指甲在探视记录本上刮出细痕,她把话锋一转,“倒是你啊…”她眯起眼睛的样子活像只发现猎物的猫,“那个装可怜的学妹怎么回事?我看她对你的心思,可比村上学姐那个疯女人还要…”
“萍水相逢而已。”幸村打断妹妹的话,病号服下的肩膀却绷得死紧。
柳莲二送来的情报在脑海里闪现,他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只剩下满腔的愤怒,有谁想过,一个看似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女孩,其实才是那次事件的谋划者?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以后见到她,记得离她远些。你的神奇姐姐就是拜她所赐,才会遭受意外。”
久美的表情瞬间石化,连输液管的滴答声也变得震耳欲聋。
“居然是她?”少女的声音飘忽得像缕游丝,眼前浮现出那张无辜的面孔,“真看不出来呢,明明长得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原来她的心那么黑……”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在学校要小心。”
“嗯,那刚才,你和神奇姐姐通过电话了?她都说了些什么?”
严肃的话题一过,久美又开始八卦起自家哥哥的感情生活。
幸村无奈地摇头,却掩不住唇角的笑意,“她说周日下午会来,你能见到她了。”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久美开始在翻找着她的球包,甩出满天的文具。
“我要准备见面礼!对了,我还有一个空白签名板,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别太夸张了,小心把人吓跑。”
幸村轻声提醒,却在看到妹妹努力翻找东西的背影时哑然失笑。
罢了,让她去闹吧,以她的外向性格,应该能和优纪相处愉快。
周日午后三点啊,那时的阳光会有多温暖呢?
幸村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输液管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坠入透明的漩涡。
他有点期待,那一天能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