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也有点不自在,妖族之中也是普通人占多数,他面前围过来的男女老少们,有不少都没有化形完全,有的甚至就是一张猫脸,衔蝉这急着把小辈推到自己面前的样子,总让他觉得好像是老猫带小猫,一屋子喵喵喵。
说是招待贵客,但其实还记得恒蒙的也就衔蝉了,她是当时唯一有了传承的妖族,其余同族都只是盲目地跟着她逃跑,会来这里凑个热闹,也是看在衔蝉的面子上。寒暄得差不多了,一众妖族也就散去了。
没有其他人在场了,有些问题也避让不得了,衔蝉可还没有忘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她自然也发现了救命恩人的异样,毕竟她也知道外面的传言,关于剑修恒蒙,于雷劫下身陨的传言。
衔蝉的眼中难掩担忧,她看着当归,自己心中其实也有些了猜想:“您曾经与我们约定,会为我族寻得庇护之所,但我在晋天门外等待了月余,未能再见仙师,宗门危险,我不敢再久留,便先带着族裔离开了,我们不敢在凡人的集市逗留,大多数时候以兽形藏匿于山野之间。”
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这件事,最终还是决定简单略过:“在您渡劫之时,我窥见您的剑光破晓,如明星指路,便带着族裔们一路跋山涉水,追寻而来,觅得这方洞天,我以为这是您的馈赠,便与族人在这里安居了。”
普通修士渡劫之时恨不得将全部家当都搬出来,任何器具都有可能成为抵抗致命伤害的关键防护,而恒蒙在渡劫之时,居然会让一柄剑离自己而去,若非故意,怎会如此。
当归也托着下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其实完全不记得了,那柄长剑到底是偶然至此,还是故意丢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且乌衣老是和他强调自己以前是一个多么不近人情的孤高剑修,他也很难想象这么个不像好人的孤高剑修会做好事的样子,但若是放在现在的他身上,他大概也会这么做吧。
只是他现在好像是来收回这柄长剑的,氛围顿时又尴尬了起来,他想了想,又一次看向乌衣,朝他挤眉弄眼,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恒蒙的剑那么多,少一把也没什么吧。
很难得,乌衣居然松口了:“既然是他的意思,我自然是尊重的。”
当归完全听得出来,乌衣口中的“他”,并非是指自己,而是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不近人情的恒蒙。
......真奇怪,虽然可以说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当归还是觉得有点酸酸的,为什么总要那么在乎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影子呢。
从初见时当归就发现了,乌衣口中的恒蒙,总是他记忆之中的那个形象,就像是萦绕不去的执念,当归甚至觉得就算自己恢复了记忆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依然会继续念叨着那个影子。
有点不爽。
衔蝉熟识的恒蒙,连自己的师父,晋天门的掌门都敢违逆,更不可能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了,她看着气氛有些奇怪的两个人,思忖再三,还是开口:“我想,您会丢出自己的宝剑,是因为您认为自己暂时没办法完成承诺,但既然您现在安然无恙,取回自己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短暂相处,她已判断出当归的状态不太对劲,换言之,有点好骗,所以也自然而然地要求了起来,“您是否也该继续履行您的承诺,为我族寻得庇佑之所呢?”
当归:“......”
和他人交涉果然很难,他应付不来,当归求助似地看向了乌衣。
乌衣从刚才起就似乎陷入了沉思,他不说话,谁也没办法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听见衔蝉这光明正大的要求,他似乎有点兴趣了,反问道:“我很好奇,恒蒙为何会答应帮助你们。”
倘若他真的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也不至于名声在外了,乌衣一直觉得很蹊跷,这不像是他认识的恒蒙。
“呀,你以为是我们给他提供了什么好处吗?”衔蝉故作惊讶,她笑眯眯地看向当归,对方那略带傻气的样子虽然和之后的恒蒙大相径庭,却让她想起第一次遇见对方的时候。
她笑得很是慈祥:“恒蒙仙师,不一直是这么善良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