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蝉虽不打算向寒江天内的众人告知真相,但她大限将至,即将化身为镇石,寒江天也需要下一位族长,她便将族中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邀来一叙。
大限将至无可奈何,但对于化身镇石一事,跟着衔蝉一路拼搏过来的老人都有些于心不忍。可衔蝉心意已决,更何况对她而言,哪怕是以地缚灵的形式存在,能多照拂寒江天内的妖族们总是好的。
有关以上种种,她并没有和当归多说。一来,恩人愿意再搭一把手已是天大的情面了,又怎能再过多地麻烦对方,二来,她始终觉得这是族内的事务。
衔蝉在寒江天内威望非凡,但抛开这一层面,其他妖族对于当归和乌衣还是更偏向于警惕,没了衔蝉,他们之间本该没有关联。
也就只有梨蛾不惧怕他们了。
虽然是一时热血上涌要奋发图强,又很快兴致缺缺半途而废,但懒散了几天的梨蛾又浑身不舒服起来了,她总还是惦记着那毁天灭地的澎湃力量。
心生向往,越想越心痒,她从懒散之中又坐了起来,故技重施,再次溜进了招待贵客的住所。
而后又一次被人拎着后颈皮揪了出来。
当归还以为她完全放弃了什么拜师学艺,没想到又在同样的位置抓到了同样的貂。
紫貂举起一只爪子:“嗨。”
真是熟悉的场景。当归将紫貂又放到了地上,作为被衔蝉看好的种子,不知道梨蛾究竟知道多少,但看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恐怕并不清楚衔蝉的计划。
一回生二回熟,梨蛾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翘着两条腿,这次看的却是乌衣:“大仙,你也是妖族吗?”
回去以后梨蛾在懒散之中回味自己这次持续没多久的奋发图强,突然想起了乌衣,被当归吓了一跳让她魂儿都吓飞了,也就一直忘了自己当时想的东西,想起以后她就琢磨着,当归是人族的修士,他肯定也教不好自己,妖族就得跟着妖族学呀。
所以这一次,她直奔乌衣而来。
熟悉的问话,乌衣眼也不眨:“不是。”
生怕对方再穷追不舍地问下去,乌衣继续补充:“和师父没有关系,你若是想学,甚至可以自学成才。”
梨蛾心中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自从彻底放下心中芥蒂,如今乌衣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猜的。”
“哇!猜的这么准?是什么法术吗?”
“不是,是直觉。”
“啊?那要怎么才能有这种直觉呢?”
“等你修炼到一定水平自然就有了。”
“哦......没有什么更简单的方法吗?”
“没有。”
他们俩这一问一答,听得当归觉得有些好笑,作为受害者,他当然知道那不会是什么直觉,乌衣能够读取他人的内心所想,他已经领会过很多次了。
但一想到读心,当归眨了眨眼,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乌衣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读过他的心了,又或者说其实读了,但没有说出来,总之没让他发现。
是他现在的神魂已经足够强大,乌衣也读不了他的心了?还是乌衣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知道自己是这种随意读心的行为不好,以后都不这样了。但无论是哪一种,好像都算是好事。
铸就镇石不是个小事情,起码在乌衣口中不是。
在寒江天内,好像事事都需要让乌衣代劳,这让当归很不好意思,从来没这么想找回记忆过,人情尚可一笔勾销,怎么连学识也给一起销毁了。
也是如此,他才会提出要给乌衣当助手,这次可不会袖手旁观了,在乌衣表示要暂时离开寒江天回到幽谷的时候死活都要跟着。
乌衣的铸剑台在鬼市的另一端,是一处僻静的角落。之前独自进入鬼市的时候,当归就看见过乌衣铸剑,成品现在就在他的剑匣里呆着,只是没有刚好的位置,有些局促。
乌衣曾说过,以前的恒蒙也是个铸剑大师,可惜世人并不怎么知晓,他也循着恒蒙的路,想要追上他铸剑的水平,因而在这熔炉里满是失败品,密密麻麻插满四周,让人难以想象他曾尝试过多少次。
当归随手拿起一把废剑,已经初具雏形了,却不知道为何被铸剑师舍弃,他又好奇地拿起下一把,却发现两把废剑模样长得差不多,他又朝周围看了看,发现很多把长得差不多的废剑。
这不像是随手的练习,更像是有固定的模子,却因没达到要求而被舍弃。当归有些好奇,举着废剑朝乌衣问道:“你想铸怎么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