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是好。当归对于前尘往事全然忘记,他就算是将心中所有的疑惑一股脑地抛出来,当归也会和他一起疑惑。
把自己的肉身锻入刀剑听上去的确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做的事情,当归轻咳了一声:“别想太多,说不定只是觉得血肉之躯实在是碍事,想换一个更加牢固皮实的躯体,换下来的旧躯体没有什么用,就随手丢进火炉里了,起码我是这么想的,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却发现乌衣好像没有听懂他话中的幽默,表情依然凝重,只好又闭了嘴。
等了半天,没等到乌衣的批评,也没等到认同,他只是看着撼天,一动不动,当归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话就好像是丢进潭水的石子,让平静无波的水面泛起了涟漪,乌衣眨了下眼睛:“在想怎么复活你的肉身。”
当归:“啊?”
都已经和这些铁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甚至可能在炉火中就烧为灰烬了,还能挑出来?
当归:“真的可以吗?”
乌衣垂下头,呵呵一笑:“做不到。”
当归:“......”
他一时语塞,还觉得乌衣那两声轻笑更像是冷笑,总之听上去有些瘆人,听得他都有些害怕了。
乌衣站起身,将剑匣之中的两把浅月也一并拿起,其中一把是在闲月城所得,它已在那里享受了百余年的香火供奉,相较之覃城的那一把多了许多烟火气,也多了许多灰尘。
他蹙着眉,眉眼间不知是什么情绪,但语调还是让当归觉得瘆人:“早知道你的尸骨就在其中,我怎么可能放任它们流落世间。”
情理上当归猜测他接下里要说的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收集这些散落的刀剑,语气上当归却觉得他接下来要说提早把他挫骨扬灰。
当归轻咳了一声,纠正他:“没死呢,尸骨这个词不妥。”
既然剑匣之中的刀剑之中都有着恒蒙肉身的一部分,那当归醒来的这个剑匣似乎也不简单,对于一向不留情面包括自己的恒蒙,乌衣不免发散地想到,他会不会不止把自己的肉身分割成了这几个部分。
继续这么想下去似乎世间都要变得不堪入目了。乌衣将浅月又重新放回剑匣,好像没事人一样又坐了回来。
他语气平和地问道:“你还能感应到其余剩下的那些剑吗?”
除开另一把在聆音阁的撼天,剩下的十二把细剑春风入画以及最为关键的本命剑初蒙,都是下落不明。
当归于是沉下心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老实道:“只有两处,一处如群蜂嗡鸣,应当是那十二把细剑,另一处厚重敦实,但我不知道是另一把撼天还是初蒙。”
对于这个结果,乌衣并不意外,他也直接告诉了当归答案:“是另一把撼天,我知道它在哪里。”
至于“如群蜂嗡鸣”的春风入画,乌衣有些惊喜,十二柄细剑并未分离,它们从铸就那天起就以剑阵的形式存在,或许现在也是。
可对于当归没法感应到的初蒙,乌衣却觉得不是什么好的象征。本命剑与剑修之间的联系最为紧密,天生就有极强的羁绊,就算不像恒蒙这样做出熔炼肉身的疯狂行径,也该彼此之间有所感应。
除非初蒙被他人故意隔离了起来。
一想到初蒙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乌衣就不免担忧起来。本命剑独特,传于他人是有些奇怪,但也不算太过惊世骇俗,但将他人的本命剑拿去还费尽心思封锁就有些微妙了。
苏醒过来这么久,当归觉得自己也还是经历了许多,学会了许多,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对于人情世故一概不知,尤其是在看人脸色方面更是突飞猛进。
他也想问为何只能感应到两处,但一看乌衣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想必也困惑于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十分棘手。
当归将疑问咽回了肚中,转而说起其他:“聆音阁吗?但我觉得另一处好像更近。”
乌衣也不怎么在乎这个先后问题,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将初蒙可能的情况告诉当归,虽然他对此可能也没什么办法,但起码让他有所准备。
只是临近开口时,他突然察觉到有人正在朝他们极速接近,那人修为大概在金丹之下,在一众客房之中精准地停在这间房门之前,却又在门口驻足良久。
等待片刻,房门终于被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