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惊呼道:“是曹鸣!他在舞台上点了烟花!”
“他是地下摇滚乐队出身,风格小众……”
安妮莎眼睛里着了火。她知道,今晚的主角变了。
“把他淘汰掉。”安妮莎说。
“什么?网上投票人数正在疯长!观看人数也在升!”
安妮莎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再加一个复活赛,我要逼他一把!”
“可是场地和资金……”
“我缺那点钱吗?钱我出!”
安妮莎回头看向舞台,她凝视那团火,火已经烧至台下,连绵成火海。
她说:“火嘛,能死灰复燃才好。”
Z远远注视着舞台上的人,身旁围绕这是热烈疯狂的人群。林见鹿找到了他。
他说:“我们该走了。”
“嗯,我知道。”Z回道。他仍然看向舞台,脸上看不出悲喜,方才的愉悦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在看什么?”林见鹿问。
他说:“我在看一朵速生速死的火花。”
Z自嘲地笑笑。“人只为某个瞬间而活,然后就要死去。”
“走吧。”Z回头道。“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他们离开人声的池沼,步入空朦夜色。
此刻,幽都在狂欢;盖亚饱受战火。永无的大学里,简·奥兰走上台发言。
“同学们好,我是简·奥兰。”
“这学期我将在这里任教。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
台下激动的同学中,有一位正愁眉苦脸。他叫杰克。简·奥兰是他妈妈。
他想:“完啦。我的大学生涯我的快乐时光全都完啦。”
在宇宙中到达废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没有固定航线。简单来说,废墟就是一块大一点的宇宙垃圾,在茫茫星海中飘啊飘啊飘。它由残骸,废铁,和陨石组成,是宇宙战争的遗留物之一。这里充斥着逃犯,流民,海盗和走私犯,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安琳儿替林见鹿和Z找到的商船干得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活,不过观感还不错:他们卖的是营养剂。这对废墟的人来说算好事。
经过漫长的时间,Z和林见鹿终于踏上废墟的地板。地板咯吱一声响,发出抱怨。当然没人理会它,人们自己都还头重脚轻着呢。
废墟是个东拼西凑出来的产物,基础设施相当不完善,人们生活在其中身体总会出各种各样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患有宇宙病的原因,林见鹿身体的反应格外大,几乎走不了路。如果不是Z拖着他,早就倒地不起了。
偏这家伙还要逞强。“我没事的,只是有点水土不服。”
他说这话时站都站不稳,说一句话喘两口气,冷汗涔涔往下滴,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像极从浴缸里爬出来的女鬼。他这样子不像是水土不服,倒像是要入土了。
Z不和他掰扯,直接把人往床上一按,被子一裹了事。
“你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吧。”
好在商船的人对这种状况很熟悉,他们叫人送来药。林见鹿道过谢,倒杯热水吃下。他的手指握在玻璃杯上,指尖被烫的发红,衬得手腕更白了。送药的人不加掩饰地盯着,几乎要看呆。林见鹿在一旁蒙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还有什么事吗?”
他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还带着点迷茫的水汽。
送药的人眼神更加贪婪。林见鹿见见他没有回答,眯起眼睛。
睫毛的阴影落下,他的眼睛顿时褪色为没有感情的无机质,连同他本身冷了下来,像一条变温的蛇。
“还有什么事情吗?”他又问了一遍。
送药的人莫名感到一阵恐慌,好像被什么非人的东西盯上了。他背后发冷,眼前的人却还冒着热气。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他忙也似的离开。
“他怎么了?”林见鹿奇怪地问。
靠在门上的Z忍不住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那人眼睛都快盯在你身上了。”
林见鹿歪头嗯了一声。
他迷茫道:“不是,我眼睛有点花,刚刚没看清。”
“行吧,就当你不知道。”Z说。
“赶紧休息吧。之后还有得忙呢。真不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怎么找安吉儿。”
林见鹿却说:“那不重要。先把席琳的信交给她的家人。”
Z被他的话逗笑了,他说:“我发现你在某些方面和孩子一样固执。”
他坐在床边,接着道:“小姑娘的信能不能送到都没事,反正小姑娘又不会知道。”
林见鹿说:“既然答应她了就要尽力去做。”
Z把玩着林见鹿落在床上的头发。他说:“你一定很受小孩子喜欢的。你把他们当回事。”
林见鹿叹口气道:“不要玩我的头发。”
“我不,我就要玩。”Z说。
“我要睡觉了。”
“你睡吧。”Z一边玩他头发一边说。“我给你编个麻花。”
林见鹿将自己的头发从Z手中拽出来,裹紧被子睡觉。
就这样休息几天,林见鹿终于勉强适应废墟的环境。虽然比不过Z常年到处溜达练出来的超强适应力身体,但总得来说可以走路,不用摊在床上。这时候Z已经摸清楚废墟的各个大道小道,并且和本地人混熟,打入当地内部。
林见鹿发现Z有很强的语言天赋,不是说他会多少种语言,而是他能快速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仿佛与其心灵相通,然后找到与之沟通的方法,利用肢体、动作或者表情传达自己的想法。Z的这种语言天赋与其说是文字语言的结果,不如说是本能的直觉,一种早在蛮荒的动物时代就已经存在的交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