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鹿和Z如法炮制，也上来了。入目是一片废墟。他们的脚下是层层叠叠金属堆积而成的高地，头上闪耀着远方恒星的光芒。数千年前的光芒穿过光年照在他们头上，光芒出发时还没有废墟。

杰瑞带着林见鹿和Z爬到最顶端。视线豁然开朗。

远处是向着天空不断生长的高楼，逼仄的格子里生长着痛苦的生命力。再近一点，是安全区的外面，那里时有冲突发生，充斥着野蛮和暴力。一旁的港口破破烂烂，吞吐着黑白的客流。废墟之下看不见的的核心止撑起这一切。生命的本质是活着就行，缝缝补补又是一万年。

林见鹿回头。

废墟之外空空荡荡，往后一步就是无底的空洞。他们站在危险的边缘上。

杰瑞说:“这是老师告诉我的地方。我喜欢这里。可以一个人看到整个废墟。”

从宏大的视角看去，这片挣扎的死地上诞生出一种别样的美感。Z被这种美感触动到，冷暖相差形成的风吹过他的脸颊。他说:“人啊，真是如蟑螂一样顽强。”

林见鹿道:“你就不能用些好点的比喻吗，好好的美景都被你破坏了。”

Z笑而不语。

杰瑞坐了下来。他的眼睛倒映着这片天地。他问:“废墟会有救吗？”

Z说:“那要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杰瑞看向他。“老师说一定有救。”

“那是他在安慰你。他自己都不确定答案。”Z道。

他毫不客气地点出残酷的现实。

“那个什么什么上将的，她的话不能全信。帮了废墟有什么好处拿吗？没有，她又不是废墟的人，简直吃力不讨好。哪怕是出于人道主义立场，现实和利益也是很大的问题。”

“这么多人放在哪里？怎么管控？他们安全吗？怎么和当地人相处？出了问题谁负责？”

“还有最基本的问题:钱和力谁出？”

“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人肯定是向着自己人，这是人之常情。否则废墟也不会在宇宙中漂流那么久。就算是自诩乐善好施的幽都也没有对废墟提供多大的帮助。”

杰瑞迷茫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Z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因为事情太难你就不办了吗？”

杰瑞低头沉默了一会，似乎找到了某种信仰。

“我不会放弃的。”他说。

“我会坚持下去，就像老师那样。我要成为老师那样厉害的人！”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满怀着对未来的期待。

“你们先看看吧！我先会去了！”

如每一个少年一样，他雀跃着奔向盛大的远方。

Z感叹:“年轻人啊，真有活力。”

林见鹿却问:“假如真的无药可救呢？”

Z回答:“该死的人死，该活的人活。然后，一切周而复始。”

风渐渐停了，而光芒依旧。

在宇宙之海苍茫的光芒下，林见鹿和Z远望着寄居在这里的芸芸众生，他们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不过海一粟，蜉蝣一瞬而已。

林见鹿用手压着乱飞的头发，缓缓说:“瑞文把杰瑞保护的很好。”

杰瑞一路跑回去，一个拐弯迎面撞上瑞文。

“哎呦！”他捂住头。

“走慢点，小心摔到。”瑞文道。

“对不起！对不起！”杰瑞哇哇大叫。

“我太着急了！”

瑞文嗯了一声。缓慢往前走。他说:“杰瑞，你跟上来。”

杰瑞乖乖地跟在瑞文后面。瑞文一边走一边道:“你长大了杰瑞。”

杰瑞道:“我早就长大了。”

瑞文慈祥地笑了。他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你愿不愿意去永无？”

“啊？”杰瑞瞪大双眼，自己指着自己道:“我吗？”

瑞文点头。

“如果我们想要得到救助，总要有人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

瑞文对杰瑞说:“你是最好的选择。”

杰瑞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哪怕他在整个废墟到处乱跑，也都是在瑞文的庇护之下。废墟人尊敬瑞文，最混乱的帮派也礼让他三分，连带着杰瑞也受人喜爱。

一听到出远门，而且一走就是那么远，杰瑞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

未知的前方有什么呢？

杰瑞想起刚刚才下定的决心。

他坚定的说:“好，我去。”

“放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