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安循声望去,向宋汀兰展颜一笑,望向宋晟时虽收敛神色,眸中却波光流转,引人遐想。
这是她从话本中学的。
但好似宋晟并未领会,只温和点头,宋汀兰见状,目光揶揄浅笑不语。
日落西斜,主宾尽欢,宴会散去。
三人于屋内交谈。
闵时安拿出两个紫檀木匣,递给宋汀兰和宋晟,道:“作为同门的见面礼,瞧瞧?”
二人应声打开,只见和田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素簪,在烛火映射下更显通透。
宋晟手中那支更显风雅,宋汀兰那支则相对端庄。
重中之重不在于其原料珍贵,而是簪头上刻有相同兰花纹样。
而宋汀兰最喜兰花。
“宋氏兄妹二人感情甚笃,也称得上京城一桩美谈,名贵器物二位自然不缺,于是我便命人特意设计雕刻了两支羊脂玉素簪,还侵染了药草,于身体再好不过。”
宋汀兰当即簪在了头上,拿出一个方木匣,笑道:“我倒险些忘记,来时耽搁了稍许,误了时辰,来没来得及送你。”
“好汀兰,我怎好意思要你的东西?”
话虽如此,手上动作不停,很快便将其中的蓝田玉镯戴上。
二人交谈间,宋晟不知何时将玉簪簪好,勾唇笑道:“殿下盛情难却,在下早已备了一份薄礼,已差人送至公主府。”
张太傅满意地看着学生融洽相处,暗自感叹,本担忧宋晟和闵时安不对付,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时辰已晚,你们都回罢,时安三日后来太傅府,正式听学。”
他话语一顿,捋了捋胡子补充道:“期限暂定。”
*
闵时安准备歇息时,才恍然想起宋晟的见面礼被她丢在了书房,还未打开。
本不想动弹,但挣扎一番,还是起身披了件外衫去了书房。
她只看了眼,是支象牙紫毫笔,便搁置在箱子中。
次日。
公主府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都在为进学而做准备。
闵时安则是去了显阳殿。
“母后,儿臣于二日后便要去老师府上听学,不知何时才学成出关,临行前来叨扰母后两日。”
她依偎在谢皇后肩膀上,低声呢喃,眷恋着母后身上的温热。
谢皇后揽住闵时安,轻轻拍着:“安儿,日后无论作何决定,定要先保全自己。”
“本宫听闻,你于宴会上大放异彩,母后甚是欣慰,但你此番被挑衅,定要查清是否为宋晏晅授意。”
闵时安嗤笑一声,脱口而出:“宋晏晅定然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落下把柄。”
她端坐好,将昨日回府后查到的信息娓娓道来:“那吏部尚书酒品素来不佳,以往闹过不少笑话。”
“若不是宋晏晅手下无更加合适人选,加之其政绩确实还算优异,他可坐不稳这吏部尚书之位。”
谢皇后满意点头,感叹道:“不错,看来安儿真是长大了。”
闵时安这边岁月静好,上京城众学子却是难以入眠。
本宋氏兄妹二人就宛如不可跨越的鸿沟,只可远远观望,如今又杀出一个永康公主。
他们纷纷挑灯夜读,唯恐再有人横空出世。
现下他们的目标便是努力追赶宋中书。
不过几日,此事便在大靳南北传开,甚至民间为闵时安编了一曲童谣,加以歌颂。
而暂时在太傅府落脚的闵时安,终于体会到了宋汀兰口中的“老师甚是严苛”。
三十张书法一字不错已不足为道,每日流利背诵一本诗集对于她来说才是重头戏。
更别提还有五副临摹画还亟待她完成。
除此之外,她还要腾出巳时一刻至午时一刻的时间用来弹琴。
但凡有一项不通过,明日的量便会翻上一番。
短短五日,闵时安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她含泪写信,洋洋洒洒三页纸向宋汀兰诉苦,却被张太傅板着脸扣下,呵斥了一顿。
“还有时间写信?如此看来书法便提至五十张罢,太傅府最不缺便是笔墨。”
闵时安心一梗,顿觉天旋地转,脑海中浮现天崩地裂的场景,忽然觉得此刻强行出府,将宋晟霸王硬上弓了也未尝不可。
许是闵时安神色过于凄惨,张太傅轻咳一声,大发慈悲道:“罢了,准许你明日出府,戌时三刻回来。”
闵时安眉眼弯弯,入府以来首次露出笑容,她无比真切道:“谢过老师。”
次日一早,她便马不停蹄出门,回府乔装打扮一番后去了上京城西的深巷之中。
她七拐八拐,眼前场景逐渐宽阔起来,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个商贩自行聚集的一个集市,是最底端的供应层,被世家贵族垄断剥削。
稍有底蕴的家族最下等的小厮婢女便出自此地,装扮成婢女的闵时安熟稔地招呼着牙婆。
那牙婆一看是她,立刻热情招待:“胡姑娘来啦!这次有什么要求?咱这新得了一批,都是伶俐利索的。”
“您快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