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时安笑道:“我也甚是想念你。”
夏风吹过,上方松柏枝叶哗哗作响,掩盖住远处的喧闹,二人又闲谈许久,直至最后一刻。
“快到时辰了,时安,走吧,莫让老师担忧。”
“嗯。”
闵时安带着宋汀兰抄着小路,不出一刻钟便走回了宴会中央,张太傅用余光瞥见二人,这才放下心,与一旁的人继续交谈起来。
她们落座至宋晟右侧,文庆会谈是天下文人交流切磋盛宴,因此座位大多是按师承何处而排。
三人坐在左边最高处,代表张太傅一脉。
放眼望去,底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唯正中央空出了方寸之地,用以摆放书案笔墨、琴、棋等器具。
除了上方座位有所讲究,再往下则是摩肩接踵,大多都席地而坐。
一旁的宋汀兰耳语道:“眼瞧着人多吧,这还不是全部,待会我们这些坐在上方的人,还要赶往西侧山腰。”
闵时安木着脸点了点头,随即她不动声色打量起上方的人来。
大多都是熟面孔,所以她只扫了一眼,便轻轻掠过,她重点暗自观察了那些从未见过的脸。
“殿下,可选中心仪之人了?”
闵时安偏过头,对上那双永远盛满温柔笑意的双眼,只是那人口中总也吐不出好话,嘴唇仿佛淬了剧毒。
“宋仆射说笑了,本宫尚未有这番心思。”
“倒是宋仆射,宋中书与汀兰都即将成亲,倒也没个音信,这上京城多少贵女都入不得眼?”
闵时安几乎下意识回嘴,说完对上宋汀兰忍俊不禁的样子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往事。
“那你可知我为何对上京城男子都不屑一顾?”
“当然是宋仆射珠玉在前,其余人自然入不了眼。”
她攥紧手指,紧绷着脸,斜睨着宋晟,内心却无比煎熬。
什么事跟婚事搭了边便不是好事。
先前和亲也好,现下窘迫也好,将来宋汀兰成亲也好,于闵时安而言无一好事。
“倒不是满京贵女不入眼,而是臣政务缠身,忙得昼夜不分,自然也无暇考虑此事。”
宋晟倒没提那一茬,而是谦和有礼回了话,末了还含沙射影了一番。
张太傅于首位起身,众人见状自觉安静下来,等待张太傅发话。
“诸位,时辰已到,本次文庆会谈正式召开,老朽也不多言,大家自行开始论道!”
文庆会谈虽由宋姜两家主理,但二位家主都脱不开身,因此历年来会谈都由张太傅主持。
众人齐声应和,便开始和身边人低声开始讨论起来。
如遇到争执不清或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们便会向上方之人询问。
宋晟唇角还未完全上扬,他身前便围满了人,连带着闵时安和宋汀兰都未能幸免。
闵时安眼见宋晟游刃有余应对每一个刁钻无比的问题,便渐渐出了神,脑子里不断闪现若是她该如何回答。
就这般不知想了多久,宋汀兰纤细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闵时安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何事?”
“时安,你快把我兄长盯穿了,他有那般好看?”
闵时安没应,听着耳边嗡鸣声无端有些烦躁,怔愣片刻后才同样低声打趣道:“不如萧望京。”
宋汀兰脸颊微红,瞪了她一眼后也不再说话。
在闵时安看来,论道,无非就是空口说大话,无趣至极。
有女子陆续来找宋汀兰问话,她同宋晟一样,耐心引导对方,并不会直接强加自己的观点。
若不是会谈中并无多少女子,怕是宋汀兰跟前要像她兄长一般无二了。
众人虽对闵时安的诗词草书有所耳闻,但于论道之上却是一概不知,因此也没有人上前询问,她倒乐得自在。
直至日暮西斜,论道这才结束,张太傅宣布“比诗”环节开启。
闵时安观察片刻,便明白了所谓“对诗”是什么。
由第一人开始作诗词歌赋任选,作完后便会有许多人想要比试,这时作诗之人便要从中挑选一人作为第二人。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最后再无人想比,则最后一人胜出。
在场之人虽都想做那唯一胜出之人,但总归还是更加享受“对诗”的过程。
闵时安仔细听着每个人所作文章,在心中暗自较量,却并不打算参与其中,敢发起挑战必然对自身实力有所估量,否则也只会平白丢人现眼。
若闵时安一出场,恐怕场子便要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