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顿感头疼欲裂,似有人拿着榔头砸她的脑袋。
嫁衣女鬼忙附身于身侧的丫鬟,“王妃恐旧疾复发,我先扶您回房。”说完便搀扶着时鸢速速仓皇离去。
“王......”魏长风伸出的手晾在半空中,见她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以及骤然渗出的冷汗不像是装出来的。
“魏大人,您瞧。”寺丞将坠落的房梁碎块捡起,“断的这般齐整,”说完又仰头看看屋顶,“若有人事先切好的话,这技艺未免过于锋芒,这大理寺除了王爷与王妃再无其他闲杂人等,这梁断得蹊跷。”
魏长风凝神看着断木出神,他回想着刚才王妃那不易察觉的神色突变,虽未开口,他却能感知到她已是另一个人。
还未入房,时鸢就已昏迷得不省人事,嫁衣女鬼忙将她搀扶上床。
「守好门,任何人不得入内。」柳仙交代完,便幻身匿进时鸢的神识。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黑黢的树影在雾气中若影若现。柳仙潜伏在一片沾染露水的草丛里,寻着时鸢的气味细细嗅着前进,随着气味越来越浓烈,柳仙便昂起头环顾四周,不远处,瞧见一抹赤色背影立于一棵槐树下。
「判官?」柳仙唤了几声未得到回应,旋即幻了人身立于她面前,只见她盯着槐树一侧面无表情地流泪。
循着她视线望去却空无一物,除了随风拂动的槐树枝叶以及浓重如屏障的白雾。
柳仙伸出手刚碰到时鸢的肩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击得一激灵,周遭也幻了境界,以槐树为界,一侧是他与判官,一侧是三俩人正在挖坟。
「皇帝?」柳仙看清那端着手立于一侧的男子后大为震惊,这狗皇帝命人挖谁的坟?
为探个究竟的柳仙欲上前就被一层结界给掷出几丈远。
「是我娘。」时鸢面无表情,声音痛苦而陌生。
「求求判官,您一定要替高家报仇雪恨啊!」时鸢啜泣着悲愤呐喊。
高家?柳仙望着地上的碑文疑惑,顿感身侧一股杀气袭来,他一回眸吓得一哆嗦。
只见时鸢眼神冷至寒冰,浑身散发着颤动的火气,一袭烈焰红袍似从地狱而来,浑身缀满赤红的血滴,头顶一珊瑚错落而成的荆棘王冠。
「判官?」柳仙嗅到熟悉的气味,这回应是判官了。
还未等到回应,就见时鸢一个风驰电掣打破结界,强大的内力震翻众人。
骤起的妖风吹的人仰马翻,场面一片混乱,时鸢腾至半空,冷眼看着这群人,旋即匿了身影消失在空中。
挖坟的几个官兵吓得抱头鼠窜,“诈尸啦!有鬼啊!”
踉跄着后退终被吹翻滚至一处灌木丛的皇帝抬起手护住脸,半晌,待一侧的官兵狼狈地爬起身上前护卫,皇帝这才敢试探着睁开眼。
刚睁眼就被立在跟前的墓碑给吓得晕厥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时,床沿捏着帕子拭泪的皇后哭哭啼啼。
“皇上?”皇后怔住,见他真的醒了,哭天抢地,“皇上~您终于醒了~快传太医!”
任周遭如何喧嚣,皇上似别人点了穴般动弹不得,这一切恍如隔世。
原是一个梦吗?他凝滞着双眼,脑海被姚木槿那可怖的墓碑占据,掘坟那日,分明见到了那堆白骨。
大理寺宅房。
天微微亮,晨雾中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飘渺的古琴声从云中阁传来。
魏长风一夜未眠,岭南那场惨无人道的杀戮在脑海挥之不去,世间本是炼狱,黑白自是不明。
东侧宅房内,时鸢缓缓睁眼,被沉闷的琴声唤醒,她起身随手拿起披风裹上就循声而去。
“魏大人真是好雅兴。”
沉闷的琴声一滞,魏长风应声回头,“可是惊扰了王妃?”
“惊扰谈不上。”时鸢缓缓绕至他面前,自顾坐下,“这琴声为何这般凄苦?”
“不及人苦。”魏长风旋即又触琴弦,旁若无人般继续弹奏。
“哦?”时鸢挑眉,“那给本妃来首月明赋?”
魏长风一滞,旋即冷哼不语,覆又拨弄琴弦。
“有赏。”时鸢环保双臂,睥睨着眼前抚琴人。
魏长风终是坐不住了,他掌心抚盖住颤动的琴弦,旋即起身,背着手伫立于栏杆处,眺望着目光所及之处,皇城民道,千屋万瓦。
“王妃位高权重,自是惯了用千金置万物,您却不知,这世间之物,多的是金银置换不得。”
“魏大人所言极是,是我肤浅了。”时鸢颔首一笑,“本妃有一事不解。”
不过几日,魏长风已对其脾性知其一二,拐弯抹角的,断然没好事。
时鸢也并未给他端着的机会,“你可知高府灭门之案?”
“高府?”
“高释将军。”时鸢说完定睛看向他。
魏长风身子一僵,旋即恢复冷静,“魏某不曾听闻。”
云中阁正欲扶梯而上的傅云羡一愣,而后感知到脚步接近,便迅速绕至一侧粗壮梁柱后匿了身子。
院中桂花树下,正端着清茶的乔装小厮神色一凛。
回到宇国公府时,宇国公正早朝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