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趁自己不在府中,暗地找了几个神棍给王府下阵了?傅云羡想到这,心凉半截。
又是镖师又会怪力乱神,果真非同一般。傅云羡还是小瞧了这个半道王妃。
宇国公虽是宿敌,但他并无通灵本领。
如此这般分析,是时鸢的概率又大了几成。
傅云羡蜷缩在这身手不见五指的坛子里,带着对时鸢的怨念昏睡了过去。
翌日,时鸢的轿撵刚踏入广元道的地界,柳仙就被莫名的邪气冲撞到打了几个寒颤。
“判官,这味不对啊~”柳仙头疼欲裂,声音暗哑。
“你瞧。”时鸢的神魂携着柳仙从轿顶跃出,腾至广元道的上空,北轩王府笼罩在一片紫得发黑的瘴气里。
从大理寺回府的路上,时鸢未瞧见傅云羡无意提了一嘴,李青道出事情原委。
时鸢闻此,便唤李青鞭子甩得上力些,速速赶回王府,王爷恐遇上了麻烦。
果不其然。
「来头不小啊,连我都被晦到了几分。」柳仙远远瞧着北轩王府上空的瘴气,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时鸢起局,大凶,眸光一凛,遁入轿内真身。
离王府不过一丈远时,头阵的赤马兀的长嘶一声,而后踢踏着前蹄不受控制,李青见势眼疾手快将时鸢护下马车。
赤马癫狂一阵,挣脱了缰绳跑了,行囊散落一地。
时鸢立于府门前,脚底的石板在颤动,她幻了天眼,眼前一幕触目惊心。
诺大的北轩王府成了一座古墓,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目露血光,眼到之处全是白骨,“不好......”
“王爷!”李青于府内四处寻找一番,未见王爷身影。
柳仙见这满院子的骨灰坛发愁,“这些骨灰坛真蹊跷,不装骨灰装活人。”
嫁衣女鬼探出手去掀骨灰坛的盖子,掌心触到坛一瞬,青烟滋啦滋啦地往外冒,嫁衣女鬼吃了痛哇啦喊叫,她哀嚎着捏着手腕,差点被烫掉一魂。
时鸢见此,命李青去市井取盆新鲜鸡血跟蜡烛还有铜镜。
公鸡血撒到符纸破煞,日值亥日,填实空亡,休门及天辅星方位置吉物,化煞破阵。
李青将坛子逐一掀开,臭气熏天,全部开坛,却未见傅云羡。
柳仙还信誓旦旦地让她赶紧开坛,傅云羡就在这些坛子里的其中一个骨灰坛里。
时鸢顿感蹊跷,现实见秽,幻境即散。
她既还能入幻境,只有一种可能,骨灰坛是障眼法,她虽破法却入了局。
好狡猾的手段。
登时,身侧周遭又幻回北轩王府平日的模样。她赶到王府时是巳正,青天白日,这不过才一刻钟便成了暗夜,乌云遮月。
李青不见了,她唤了几声柳仙跟嫁衣女鬼,未得到任何回应。
眼前兀地闪过一个身影,“傅云羡?”
见傅云羡似未听到般径直向前走去,时鸢旋即跟了上去。
北轩王府她虽未待几日,大概的布局她也能摸的清,可眼下,跟在傅云羡绕过了几个廊道宅院,始终跟不上他,且不知自己身处府中何处。
她随手揪下几片竹叶欲六爻起卦。
掷了三次,三次结果都不一样。
眼前的到底是不是傅云羡,真假难辨,是人是鬼更是未知。
就在她再次掷出叶子,盯着卦象分析时,看到了一双脚。
她寻着这双脚而往上探,只见傅云羡面朝她,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前方,时鸢的背后。
时鸢循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却看到另一个傅云羡慕背着她往前走,她再一转身,眼前这个傅云羡凭空消失了。
障眼法?时鸢不悦,她从怀里掏出小樽玉壶,里面是她让李青去寻来的黑狗血。
等下管他真假傅云羡,只要一见到他就泼。
时鸢握紧了玉壶紧随其后,眼看着与傅云羡不过几步的距离,她机警着做好了随时泼狗血的准备。
跟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了湖心亭前的石子路,傅云羡兀的顿住,紧随其后的时鸢没立住差点跌撞到他的背,还好她核心稳,晃荡了下身子又立马站稳。
她已卯准了距离方位,傅云羡欲转身,她当即扬起玉壶超他泼去。
刹时,湖心亭夜风骤起,卷起的细沙扑面而来,时鸢本能地抬袖躲避,抬袖的间隙,她瞧见一道黑影从傅云羡的体内飘出。
被泼了一身黑狗血的傅云羡绷直的背逐渐瘫软,整个身子栽倒下去,时鸢眼疾手快揪起他的手臂。
“时鸢?”
是傅云羡没错了。
既然已破局,怎周遭还是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