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你先跟我办个事。”时鸢说着将挑好的工具一一递给李青。
“这是?”
“挖坟。”时鸢挑选着眼前的红烛跟鞭炮脱口而出。
......李青一怔。
为了在天黑前迁完坟,时鸢命李青寻了两匹马,二人快马加鞭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终于寻到了埋葬着姚木槿的那座山。
二人吭哧哼哧挖了半天,蓬头垢面,挖了近十几尺深,坑内空空如也,未见一块尸骨。
时鸢顿觉蹊跷,回想起入幻境那日,为了恐吓狗皇帝,用力过猛,掀翻了墓碑。
狗皇帝跟侍卫们极度惶恐之下,将掀到跟前的墓碑给随意找处安了回去。
应是方位有差,时鸢环顾四周,闭上眼睛,回想那日情形,而后定了方位,二度开挖。
挖到一半时,原雾蒙蒙的天瞬间天光大亮,值申时,天际泛起了霞光。
李青自诩心性坚毅,亲眼见到白花花的尸骨那一刻,胃里涌起一阵酸楚也不顾不得去看时鸢。
时鸢深知自己此刻早已泪流满面,依然有条不紊地做完仪式。
李青将红布摊开,待时鸢一一捡骨放入,而后包好。
由于年代久远,且当时潦草下葬,没有像样的棺材,只一草裹裹住尸身,经年累月,自然腐烂不堪,尸骨不全。
时鸢在心里默念:娘亲,您受苦了,我定另择吉日将您厚葬,愿您离苦得乐。
李青见日头西斜,督促道,“时候不早了,王......张小姐,回府吧。”
为避免徒增事端,时鸢曾叮嘱过,王府以外的地方,低调行事,避免暴露了身份遭来灾祸。
近夜的荒郊野岭,天光渐暗,偶有冷风徐来,李青虽然面不改色,脖颈处却竖起根根寒毛。
二人速速翻身上马,时鸢将包裹尸骨的红布包背在身后,背上的那一刻,无比的心安。
夜黑风高,二人赶回城门口时,已是亥时。时鸢远远就瞧见了不远处摇曳的火把。
“是王爷。”
临行前,李青托人回府给王爷捎了口信。
傅云羡得知那一刻,旋即命人备马试图赶上他们,奈何赶到了城门却毫无头绪,索性就地等候。
傅云羡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二人,一脸匪夷所思,“你......”
李青上前躬身行礼,欲言又止。
傅云羡注意到时鸢背上的红布包,刚想开口,就被时鸢给堵上了嘴。
时鸢嘴里喊着王爷,张开双手欲环抱傅云羡,未料傅云羡嫌弃地避开先她上了马车。
马车内,傅云羡僵直了身子,一侧是灰头土脸,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正酣睡香甜的王妃。
时鸢一上马车就累得跟泄了气般瘫软着身子,嘴里嘟囔着,“云羡,我太累了,我得睡会,醒了跟你说。”
傅云羡怎么也想不到,她跟李青来回赶了近三个时辰的路,又费力挖了两个大坑。
云羡。
这两个字从时鸢得嘴里说出来好似带着某种魔力,让傅云羡听得飘飘然。
他甚至都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此刻只想听时鸢再一次这般唤他的名。
王府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行至广元道时,迎面碰上大理寺办案返程的人马。
魏长风握着缰绳,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夜风吹开王府马车的窗幔,傅云羡见到马车外的魏长风。
魏长风淡然的脸色在见到傅云羡怀里落魄昏迷的王妃时骤然错愕。
两队人马擦身而过。
魏长风紧急勒马,牵动缰绳调转方向,朝王府的马车飞奔而来。
吁~
王府护卫见到大理寺卿,眼疾手快勒停。
“魏大人,这般是为何?”
傅云羡隔着帘子也感受到了对方来者不善。
“魏某缉拿的一囚徒在羁押途中逃了,不知你们可有撞见?”魏长风说话间,侧头朝马车处看了看。
“囚徒?”护卫疑惑,正欲开口,被李青抢先一步。
“回魏大人,我们并未撞见您所言那逃路的歹人,若遇见,定将即时禀告至大理寺。”
李青不说话还好,一说,更让魏长风觉得可疑,此刻面前似地牢囚禁已久的囚徒般的李青,还有马车里一瞥而过昏迷不醒的落魄王妃。
王府着实可疑。
傅云羡顿觉此人实在多管闲事,正欲开口逐人,与此同时,蜷缩在他怀里正酣睡的时鸢侧了侧身子,背后的包裹散开。
散落的白骨滚至傅云羡的脚边。
傅云羡瞬间头皮发麻,僵直了身子无法动弹。
“王爷?”
魏长风试探的声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