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梁弥?”
脑海浮现国师的样貌,“柳仙,你可知国师的名讳?”
盘旋在梁柱上刚入梦的柳仙微掀眼皮,“好似叫什么藏慈?”
霓裳宫灯火通明。
野姑被一阵喧嚣声吵醒,她随手掠起床畔的斗篷便循声赶去。
只见一群宫女尖叫着四散而逃。
野姑抓住一宫女诘问,“何事这般慌张?”
宫女脸色煞白,带着哭腔,“死人了死人了!!”说完挣脱开野姑的手连滚带爬的逃。
野姑眸光一凛,裹紧披风速速朝宫女奔逃的反向而去。
视线尽头处,是霓裳宫东侧殿,东侧殿住的都是刚选进宫的秀女。
随着逐渐靠近,诡异的气息愈发浓厚。
野姑心一紧,“不好!”
只见殿内杯盏散了满地,桌椅被掀翻。
尽头处的床榻上躺着被剜了心的秀女。
野姑眉头一皱,随手抄起身侧的被褥给死不瞑目的秀女盖上。
凶手手法残忍,事发蹊跷,时值国师不在宫中,在自己的手底下出了这等诡异之事,若是国师知晓,她定免不了一通责罚,恰逢国师回了吴峤筹备祈福盛典,她得在祈福盛典之日前将此事查明。
如今宫女四散而逃,此事定会闹得人尽皆知。所幸值寅时,霓裳宫内的秀女们大多安睡,仅东侧殿的人需要清理,宫女跟秀女们加起来不过七八人。
野姑备了回魂丸,命身侧弟子将亲历此事的宫女及秀女一并唤来。
宫女们跪在殿内,心魂不定,哭哭啼啼。
“若谁再发出声音,就剜了她的舌。”野姑声音冰冷刺骨。
殿内瞬间归于寂静,只剩个别粗重压抑的喘息。
“人都齐了?”野姑扫视一番。
“回姑姑,都齐了。”身侧的弟子躬身回道。
“关于婉才人,把你们知道的都如实说来。”
宫女们面面相觑,都不知从何说起。
“谁是第一个发现的?”野姑目光如炬。
一宫女颤巍巍举手,看了看身侧,颤着声音回道:“回姑姑,子时夜深,小主睡醒喊着口渴要喝水,我去拿茶壶倒水时,发现壶内无一滴水,而后去厨下端水,回来时便发现,发现小主被人杀害。”
“整个寝宫就你一人么?”野姑盯着其他人。
半晌无人应答,野姑出其不意捏住其中一宫女的下巴,“你呢,事发时,你在哪?”
“回姑姑,我,我跟阿桃犯了瞌睡,在厨下睡着了。”
“姑姑,今日值夜的是我跟阿桃还有小忠三人”首次发言的宫女低眉补充道。
除了这三人,其余宫女皆是被吵醒且听到了死人就吓得四处逃窜。
野姑对这个婉才人有点印象,刚进宫时脾性好强,四处树敌,刚进宫那日,就与人产生口角纷争,为此,野姑罚了她十两月俸。
如今惨死,凶手未知。就算是盘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从这殿内的几人口中盘出什么有用线索。
野姑踱步到一侧,而后示意弟子们将回魂丸一一让宫女们服下。
宫女们服下后,一瞬几乎都栽倒在地。
翌日,霓裳宫东侧殿焕然一新,艳阳高照无事发生。吃了回魂丸的宫女们陆续醒来时,发觉自己身着粗布衣,不知身在何处,自己是何人。
野姑以为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不过三日,宫中又谣言四起。
传言霓裳宫出了人命,魏长风授命入宫查案。
沈公公在魏长风进宫前,前来问话,野姑探明公公虚实,得知只是命案风声,详情不知,遂以一小宫女悬梁自尽为事件前因后果打发了去。
“沈公公,区区一宫女自尽,何须劳烦大理寺呢?”
“姑姑有所不知,皇帝自是无心这些芝麻谷子小事,只是那虞妃惶恐,皇上不忍,便让大理寺来走个过场抚人心罢了。”
闻此,野姑的心稍微定了定,虽是走个过场,但她早就听闻这大理寺卿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吹毛求疵,还是小心为好。
虞妃听闻宫中发生命案,佯装吓得食不下咽,寝不能寐,非要大理寺卿进宫来查清楚,皇上一见虞妃落泪,一道圣旨就掷了出去。
魏长风的轿撵在城门口停下,随行的寺丞注意到一侧的皇室轿撵。
与王妃入大理寺大那日的华丽风光不同,此次稍显内敛了些。
只见一婢女从轿内探出脑袋,而后朝轿内说着什么。
魏长风掀开门帘,循着寺丞的目光看去,瞧见不远处,从马车内一跃而下的北轩王妃。
张时鸢见到魏长风,率先开口,“魏大人,真巧,又相遇了。”
“见过北轩王妃。”
魏长风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翘首看了看她身后。
时鸢不解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看,“魏大人瞧什么呢?”
“不知王妃信不信鬼神之事?”
时鸢仰头看了看日头,“正午也是极阴,魏大人可是瞧见了什么?”
时鸢思忖着,难不成他开了阴阳眼,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夜匆匆碰面,魏某隐约看到轿撵内,王妃的身后有一截白骨,好似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