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涟心这孩子做事确实面面俱到。”
有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半空中嘀咕。
做完这一切,李涟心才再次将视线放在面前已经和星轨城城门一样高的骸骨相上:“前辈,还请止步。”
苍白的骸骨虚影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李涟心,你要拦我?你们星宫要和我枯骨冢开战?!”
“蚀鬼前辈言重了,在下身微力薄,自然无法代表星宫。”李涟心躬身一礼,面孔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既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近,也不显得孤傲。
“只是星轨城毕竟只是一座小城,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小辈,实在是怕冲撞了您。前辈若是有心有闲,可随在下前往星宫,定当以礼相待。”
他语气谦卑,礼数周全,岳峙渊渟,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错处。
若不是脚下步伐却没有退让半分,星轨城城门巍然不动,星海中的周天星辰闪烁,蚀鬼差点就要信了。
“进去了怕是就出不来了吧!”
巨型骸骨抽出自身的一根肋骨,苍白的火焰缠绕其上,将其煅烧成一柄巨刀,煞气凝成刀锋,带着音爆声一刀劈下!
“前辈说笑了。”
面对这开天辟地般的一刀,李涟心仅仅只是往前踏出一步,然后伸出手。
一步一星辰,手中生乾坤。
星子落在他的掌心,素净的星光在他指尖流转,一个仿佛缩小了无数倍的银河便在掌中形成。
星臂旋转,诸星与之共鸣。
骨刃连带着白焰和煞气呼啸而至,却在两者相撞的一瞬间,皆被微型银河寸寸吞噬,化成漫天星屑洒下。
举重若轻中,惊天动地的一击便在无声无息中化解。
与此同时,星光凝聚成线,好似离弦的箭矢,顺着李涟心的心意,刺向蚀鬼巨大的骸骨之相。
白焰幽冷,光矢如雨。
漫天的星光箭矢看似无形无害,穿透过骸骨时却像是火星落在白雪之上,使其逐渐消融。
李涟心的每一招一式皆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却能将所有的攻击都轻易抵挡。
“前辈,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星宫和前辈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前辈愿意各退一步,涟心自然鼎力相送。”
“虚伪!”
“但确实不负虚名!”巨大的骸骨大笑起来:“果然是少年英雄,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值了!”
骸骨相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有万千冤魂怨鬼在哀嚎,空间如同水中涟漪波动,修为不足的修士更是痛苦地捂耳倒地。
有些萎靡的骨焰骤然收缩,颜色由白转青,体积由大变小。
恐怖危险的气息随之升腾。
这下,隐匿起来观战的那群南域修士们终于坐不住了。
“不好,他要自爆!”
“涟心快退,这畜生疯了!”
李涟心微微皱眉。
他看了眼蚀鬼骸骨相上好像解脱释然的笑容,轻嗤一声,长袖一拂。
星光大盛,天幕翻转。
太阳西落,诸星长明。
目光所至之处,万物都笼罩在夜幕星辰之下。
那即将爆开的骸骨相像是被封在蜜蜡中,凝固在星光之下。
紧接着,一道拖曳着绚烂的星轨流光的剑锋从天而降,刺入骸骨中。
剑光如虹,剑意如铁,将骸骨霎时搅个细碎。
“晦气,麻烦死也不要死在人家家门口,有本事你去找雨魔报仇行不行。”
李相吟提着一把星光凝聚的长剑,露出身形。
他看向李涟心,干咳一声,又变成那副没睡醒的模样:“侄儿啊,那个——”
“哎哟,徒弟啊!你没事吧?”
一个焦急的身影突然从他旁边窜了过去。
李相吟一愣,看向来人。
一身月白长袍,月桂作簪的青年匆忙落到地上,想去扶起那位倒在地上的唯一伤者——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还带着面具的少年修士。
蚀鬼之前就是附在他的身上试图潜入星轨城的,他们这个层次的修士自然心里跟明镜一样。
也正是如此,在有李涟心亲自出手护住星轨城周边所有低阶修士的情况,他还会受到冲击,自然是李相吟在出手剿灭蚀鬼时故意波及到他的。
毕竟这少年到底是无辜的还本就是蚀鬼布下的棋子,尚未有定论,李相吟想让他露出破绽。
只是,白愚途现在才发现那是他徒弟,他们师徒二人是不是相互太不熟悉了一点。
李相吟有点乐了:“碧血尊者,不会这就是你那位新收的徒弟吧?确实……确实不善打斗哈。”
他其实想说确实命里有缺还挺倒霉,但鉴于可能会得罪白愚途,还是选择将话咽了回去。
白愚途头也不回:“我早说了,你刚才动手也不注意点。”
他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面上的焦急无比真实,当真是个关心徒弟的好师傅。
可有一个身形比他更快。
半空之上,李涟心视线一瞥,就看到那行踪鬼鬼祟祟的少年修士斗篷边缘露出几缕霜雪一般的白发,狐狸脸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他几乎下意识地,星光在他的脚下浮现,星辉散落,身形虚实间交替穿梭空间。
下一刻,他便出现那少年修士的身后。
“……阿杏?”
晚了一步的碧血尊者一脸茫然。
好在,还有人比他更加茫然。
“涟心,这…你认识?”
李相吟神识已经在这倒霉蛋子的身上扫过好几回了。
骨龄确实不大,和李涟心差不多,修为刚入御气境,只能勉强说是有天赋。
但是根基非常差,像是没经过系统的修炼,身体亏空得厉害,所谓的御气境修为,也不过是建在空中的阁楼。
甚至连当白愚途的徒弟都觉得不够,估计是在药石之道或者其他方面另有悟性。
这样的人云上界亦有千千万万,自然比不过前无古人的李涟心。
“这位是?”李相吟试探地问。
“阿杏。”
被称之为南域明月的李涟心在少年修士的面前非常有活人气息,语气生动又轻柔:“我多年未见的好兄弟,怎么这次见面,你怎么还是这么狼狈呀?”
“啊?”
李相吟茫然。
白愚途震惊。
听到熟悉的声音,齐莫忧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目光”停留在身后的人之上。
他缓慢地摘下面具,声音轻柔到像是一缕风就能熄灭的火苗:“……涟心?”
眉目如画,白发如同霜雪,
最关键的是,面具之下那张脸,与李涟心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