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长寿眉动了动,似乎有些感兴趣,但还是没转回来。
“二十坛?”
“五十。”
孙长青终于正眼看了看扶光,小眼睛里闪烁着酒鬼的光辉。
“死老头子你这是趁火打劫!我娘知道了不得把我吊起来打!”
“救不救?”
孙长青抬手一指床上那片薄薄的人影,威胁地看着扶光。
“成交,成交。”
扶光替他把手指收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先说明白,他这个破身体,光药是治不好的。灵力也得勤修,才有可能保住命,但那可就是你的事儿了啊。”
“您老放心,等他醒了我一定好好劝,绝对不辜负您的好药。”
“嗯。”
老头甩甩袖子,挪到床前,利落地把凌渊衣服一扯,在他后腰糊上了块新的伤药。
*
半个时辰后,凌渊睫毛颤动两下,模模糊糊看到床头坐着个人影。缓了几秒,猛地想起今天傍晚的事,想挣扎起身,却发现身体被绑着一动也动不了。
“你醒啦?”
“为什么不放我走?”
喑哑的嗓音零落一地,破碎后更显出里面的绝望。
“治病。”
“什么?”
凌渊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人,分不清他是说真的还是又骗他。
“身体不好先治病,剩下的养好身体再说。”
“可我是……”
“刚才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孙伯知。你以后就安心留在这,跟我一起修习。”
“啊?”
凌渊想起某种修习方式,警惕地往远离扶光的方向挪了挪。
“你想到哪儿去了……孙伯说,医药只是一部分,你身上的毒还要靠灵力压制。”
“为什么要救我?”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小爷心情好,乐意,不行吗?上次救你还知道说声谢谢,这次一睁眼就追着我问,就好像我会害你似的,真让小爷我寒心。”
“抱歉。
“扶光,谢谢你。”
扶光绷着脸,尽可能让自己听起来严肃:“从今天起,到你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你都不许擅离羲和宫。每天要勤加修习,好好用药,听明白了吗?”
“嗯。”
凌渊顺从地点点头——身份被发现,好像也没有预料中那么糟糕。
“我现在给你解开,刚刚说好的事,不能反悔。”
床上那条大毛毛虫又努力地点了点头。
金光闪过,缚仙索被收回扶光袖中。
“你那条鞭子是好东西,韩潇送你的吗?”
“算是吧。”
沉寂了两秒,凌渊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声。
“饿了?等着。”
一刻钟后,扶光捧着满满当当的吃食,犹如天神降世般出现在门口。看到凌渊还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他抬手擦擦汗,舒了一口气。
然而,因为刚刚太过着急,扶光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菜里有一道是酱肘子。
三秒钟后,扶光一边替凌渊拍着背一边连声道歉。
可恶,好不容易在凌渊面前威风这一次,居然就这么草草结束。
扶光既心疼凌渊,又心疼自己,深深地懊悔为什么没好好瞧瞧食盒里的东西。他很想知道凌渊为什么不吃肉,但又怕答案不祥,反而害他想起从前一些不好的事,也就止住了舌头。
饭毕,小麦芽走调的歌声从窗外传来。
“师傅,凌渊哥!”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
扶光看见他手里的食盒,只吃到一口鸡蛋酥的悲愤涌上心头,三两步追了上去。
“诶诶诶师傅你冷静,你看,弟子还是给你们留了的。”
扶光鄙夷地瞟了一眼他溜圆的肚子:“你这是留的还是剩的?”
“嘿嘿,差不多,差不多嘛。”
“罚你明天给我们去取两盒回来,再加一道你炖的山药紫荆皮汤。”
“好嘞师傅,那这些弟子就先收起来了。”
“去去去。”
扶光戳戳他的脑袋,放他一马。
收拾完麦芽,转身回屋,凌渊折腾了半天,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就已昏睡过去。扶光俯身替他盖上棉被,掖被角时,身侧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