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然,您是聚会堂最大的股东,但纪爷您不会和银子过不去的吧。”尚俭心里想着,谁会嫌钱多呢?
“你说的对,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我是惜才之人。”纪爷把盒子递给身后的玄衣男子,“你回去再好好想想,除了银子,还能给我什么。”
“纪爷,再谈谈,再谈谈……。”尚俭还想说些什么,希望能够挽回和纪爷的合作。
玄衣男子不容拒绝的拿着盒子走到门口,开门送客。
尚俭也不好说什么,说了些客套再见的话术,唤了尚靳拿回盒子,二人离去。
地上的温颜早已爬起身,她已经重新回到了桌边。
纪爷捡起脚边的玉簪放到桌角,“处理了吧。”
玄衣男子应声朝他一揖,退了出去。
温颜重新拾起骰蛊,将散乱的发勾到耳后,柔声道:“玩家需要继续吗?”
纪爷招手换了些筹码,没了尚俭尚靳的聒噪,厢房里只有温颜一个人的声音,这位纪爷也只是安静的下注。
接下来的几局里,温颜没有再做手脚,纪爷放下了桌案上最后的筹码,温颜还是按照规矩问了一遍:“玩家需要改注吗?”
低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爷,已经办妥了。”
“弃权。”纪爷两手一摊示意不再继续。
温颜有些吃惊,她掩下眼眸,“玩家弃权,庄家胜。”
她打开骰蛊,在她意料之中,就算他不弃权,也是庄家赢。
“名柜坊向您保证,不会泄露任何信息和对话。”温颜收拾着桌面,刚才他们所谈的走私......可能会因为灭口要了她的命,所以她故意把名柜坊搬出来。
纪爷嘴角弯了弯,放下些碎银起身:“下次别这样,就算不利于我的游戏,我也会喜欢。”
周遭的声音仿佛一刹那远去了,只剩下温颜和纪爷暂时栖息的这一小片荫蔽的赌桌。
老天爷!温颜好像陷入了监牢般喘不过气,难道?他早就知道她在最初摇骰子时做了手脚!
那他为什么还要一直继续?!
温颜心中七上八下,又慢慢缓下心来,就算他看出来也没关系,没有证据可以揭发她的,他看样子也不会追究。
这位纪爷,好像心术不正,却又热情待人。
待纪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内,温颜才拿起桌上的碎银,她掂量了一番,是她该得的小费,没有多,也没有少。她该得多少他就给多少。
温颜收拾好房间,却看见熟悉的身影扶着腰衣衫不整的从对面的厢房小心翼翼的出来,回头的一瞬,那人看见了温颜,像耗子见了猫,往楼下后院跑去。
温颜跟上去,就看见小姑娘局促不安的站在墙边等她。
这姑娘叫开岁,被名柜坊对面青楼的几个老女人养大的,是在正月里捡的弃婴。
没错,开岁就是这么生活的。为了一顿饭就能卖身的家伙。
这就是比穷人还要底层的生活。
就算有人为她生气或者悲伤,她也只会反问一句“为什么”而无法理解。
开岁低头绞着还没有穿好的肚兜。
温颜不会傲慢到去同情她的生活。她绕到开岁的身后系紧肚兜,从臂弯中拿过衣服替她穿上。
因为她也正被迫过着这样的生活,温颜问她:“那里疼不疼?”
开岁听她这样说,捧起手中的几十个铜板,抬起头笑道:“今天的爷给了我好多,要分一些给院中的妈妈们,剩下的一些颜姐帮我存着。”
温颜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了一声。哪里有剩下的,那几个把她养大的老妈子像蜱虫一样搭在开岁身上吸血,永无止息。
长乐街巷是申都著名的烟花地。
酒楼、茶肆、妓院、赌坊,凡是吃喝玩乐皆矗立于街上。
腰缠万贯的进,两手空空的出,吃喝嫖赌,雁过拔毛,人人都说这里是销金窟。
瀛洲实行经世济民,全民富裕,国家才会昌盛不衰。
申都既是瀛洲国都也是繁花之都。
长乐街巷一年的税费就足够供给几万士兵全年的吃喝用度。
那名柜坊更是长乐街巷的招牌,一个名副其实的烧金赌坊。
长串的大红灯笼被一个个熄灭,一艘艘小舫从花池中缓缓游去,远离了那廊桥两岸红墙青瓦的酒醉迷金的奢靡之地。
温颜最后看了眼大厅左手边的打油诗,“菠菜无必胜,轻注好怡情。”
在这里富人和穷人的转变皆是一瞬之事。
她向坊中管事告了假,一年一度的聚会堂要开了。
为此,温颜已经准备许久了。
注释:
1.砗磲(chē qú)圈,砗磲,是一种稀有的有机宝石,主要包括避邪保平安,以使死后魂不迷路。
2.阿芙蓉:又名鸦片,因为罂粟花开的漂亮,故取了一个很漂亮名字“阿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