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挽从回廊的地上捞起一人,那人头上套着麻袋,浑身被绳索捆绑着,双手背在身后,以奇怪的姿态扭曲着。
樊绪从王夫人怀里一把夺过王梦瑶,将她带到纪梵狸面前。
王烨哆嗦着两条腿,他“砰”的跪在地上,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消失殆尽,他显得有些沧桑,“纪爷,求求您,她和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的错,我的错,求您放了她们。”
王梦瑶长相清秀俊俏,一身碧绿罗映衬得肌肤细嫩,一双大眼睛透着恐惧,惊慌,懵懂与单纯。看样子,应该只有十岁。
纪梵狸一下又一下的挑开她腰间的绸缎。
“畜生,你不要动我女儿!”王烨疯了般的冲过去,被樊绪一把摁在了地上。
宛挽走到纪梵狸身边,用火折子慢慢点燃手中海泡石烟斗中阿芙蓉,恭谨的双手奉上。
纪梵狸粘上血的手指从王梦瑶的腰间移开,接过烟斗,也没有放到嘴边,只是看着它在静静的燃烧。
“这是曼陀罗,效果和从岭北走私来的阿芙蓉很相近,听说可以缓解人的思念和欲望。”他顿了一下接着自言自语道,“用过这个的人,若是突然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身体就会如万蚁蚀骨一般,比凌迟三千刀还难受。”
王烨不明白纪梵狸为什么说这个,他知道阿芙蓉一旦染上,就会生不如死,只是不知道曼陀罗是否也如此,他这是要给干什么?!
“一个是你的儿子,一个是你的女儿,选一个。”纪梵狸没有挑明要对他们做什么,只是让王烨来做选择。
王烨无从诀别,手心手背都是肉,王夫人见他犹豫不决,看了看自己生死不明的儿子,看了看女儿。她老来得子,后来又过了几年才有了女儿,当时很多人嘲笑她是老蚌生珠,她从来都不在意。但是,儿子,是王家唯一的血脉,王夫人咬牙道:“宁儿,求您放过我的儿子。”
“住口,妇人之仁。”王烨怒喝道,他知道绝不会是二选一这么简单。
“看来王夫人已经替你选了。”
宛挽会意,上前打开麻袋,是王宁,他口中塞着麻布团,眼睛瞪的圆鼓,满脸的狰狞,宽袍下的白色裤褥满是鲜血。
王夫人浑身抖个不停,踉跄上前缓缓抱住王宁,她探了一下他的颈脉,已经没了跳动,王夫人沾了一点血液,是温热的,王宁是刚刚断气的。
纪梵狸有些惋惜:“可惜了,你们差点就能救他了。”
王夫人嚎啕大哭起来,她无权责问,心中恨的不能自已,知道自己也离死不远了,回头看了王烨一眼,她不想被折磨死,咬唇一头撞上了面前的柱子。
纪梵狸 “啧”了一声,樊绪就抓过王梦瑶的手臂,摊开在纪梵狸面前。
他将烟斗反过来扣在王梦瑶手心里,烧的正旺的曼陀罗尽数从烟斗中倒出,空中马上就有一股烧焦的肉味。
从手心传来的灼热感刺激着王梦瑶的神经,疼痛感迅速扩散至她全身,王梦瑶倒是有骨气的很,咬牙坚持着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
纪梵狸半蹲下来,端起王梦瑶被烫伤的手,捏着她的手腕,仔细的看了看她的手心,“一定很疼。”
周围是王烨的哭喊之声,那道淡然又带着点凉意的声音传进了王烨的耳朵里,“地上躺着的都是你的骨肉至亲,可他们如今却都是因你而死。”
“该活着的都死了,该死的人却还在苟且偷生......”
王烨知道纪梵狸不会放过自己,终于忍无可忍,他愤骂道:“纪梵狸,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你鞠躬尽瘁,你不守信用,害我妻儿,如此对我一家老小,你简直卑鄙无耻毫无天理王法……”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仰天疯癫大笑道,“你一个贱婢生的奸生子,不知道用什么龌龊手段当上了纪府的当家。程夫人待你如己出,纪大人培养你恩重如山,你这贼狗攮的...毫无良心,弑父弑母,兄弟姐妹也都赶尽杀绝,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却生了白发,你这是遭了报应,也难怪月前十三位聚会堂的掌柜只来了三人......”
王烨骂的字字诛心。
纪梵狸却一根眉毛也没动一下,他眼角含着一点戏谑的笑意,好像王烨的威胁幼稚得可爱:“难为你这么费心了解我了。”
王烨被卷进他的似笑非笑里,一时间几乎怀疑起自己刚才不是在谩骂,而是在赞扬纪梵狸。恼羞成怒间,王烨的青筋一路爬到了脖子上,越发的口无遮拦。
纪梵狸嗤笑一声:“我可是很喜欢欣赏人为了活命会卑贱到什么地步?所以我真是喜欢像王烨你这样的人,我知道有骨气,但你在乎的人是否受得住折磨?越刚强的人过后的求饶悲鸣就会听起来越悦耳动听,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王烨脸上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