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河清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最后一口气只能勉强支撑他转过来头来。
他突然想起几日前,有一名自称是姓褚的郎中来找他,他那时给过他忠告:“不要试图和纪叙安合作,不要跟他讲道理。”
温河清不以为然:“为什么?我自认为才能和口才不比他差。”
“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他说的话好有道理,然后你就会怀疑自己,他说的真对,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温河清不相信,以为是竞争对手派人来挑拨离间,试图破坏这一次和纪梵狸的合作,他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虚与委蛇:“这么厉害?如有机会,那我可要好好请教一下他。”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那人继续道:“可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先表达他的观点,如果话不投机就直接动手。这一点作风,他和姐姐可是毫无二致,想活命,最好远离他这样的人。”
温河清此时此刻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了那句忠告的含义,他还记得,他当时还问过那人为何要来跟他说这些。
那人只说,纪梵狸不痛快那他就痛快了。
温河清终于认清了现实,恍惚间,他看到纪梵狸的影子包裹着他们三人,他张嘴,想要让温兆升跑,远离纪梵狸,可他只能咔出血,瞪着眼没了生气。
温颜没想到温兆升竟然在腰间藏了一把软剑,情况如此的反转,纪梵狸作为温河清的同伙,温兆升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温颜正想着该如何帮纪梵狸,谁料想温兆升仰天大笑,像疯了一样的发泄着情绪。
他将温河清扔给他的书册一本本整理好放在温河清的面前。
“五十年,我压抑的生活了五十年,你温河清终于死了!” 他撕掉了全部的伪装,开怀大笑着。
温兆升放任自己的子嗣不学无术,就是怕有朝一日,他的孩子会像他一样的生活,明明满腹才华,却被二房压抑的只能装疯卖傻。
与其过着这般不如意,还不如直接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无忧无虑的过好富家子弟的生活。
“我二哥真的死了吗?”温兆升不知道是在问谁,自言自语着。
纪梵狸像个没事人一样,斜视了眼地上的尸体,“好像是。”
温兆升解脱般的靠着墙,他双手捂着眼,“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杀人,感觉太糟糕了。“
随后他又激动道:“纪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杀害温凌和温捷?还要把凌儿的手指煮给大嫂吃。”
“你现在是想要全都栽到我身上吗?”纪梵狸问他,“过程重要吗?结果对了不就行了。“
温兆升被这毫不相干的语气弄得不知所措,他妥协道:“死了就死了吧,不过如果不这么残忍,怎么让温河清做抉择?二房和三房的利益,明明都是一家人却要分的那么清楚,看吧,人心就是如此自私。”
“西都宛陵城的温氏药铺,年盈利超过温河清管理的几个铺子。一本阴阳账本瞒着温河清这么多年,又悄无声息的将百分之七十的盈利收入你自己的府库,明明有真才实学,却愣是当了几十年的废物。你不会想要息事宁人吧?温河清对你做这种打压的事情,你至少得要他付出代价。”
纪梵狸都承认温兆升的才华,温颜终于理解温兆升刚才弑兄后奇怪的行为。
难不成她这位三叔真的是在藏拙?
温河清此人,温颜听她父亲说过,从小到大中规中矩,平庸,嫉妒心自尊心极强,温河清前有才华的庶出兄长,如果连自己亲生的弟弟都比他强,那他肯定也不会让温兆升安然无恙的活这么多年。
怪不得温兆升会装废物这么多年。
“我会对二房的人斩草除根的。”温兆升知道纪梵狸最后一句话的深意,“但是,纪爷,温河清今天能看到的账本,是您派人送来的吧。”
“我这是在帮你。”纪梵狸丝毫没有被挑明后的尴尬。
“你这是不信我。”温兆升手上的剑还在淌着热气的血,“不过我不会再追究了,纪爷,我希望以此得到你的信任。”
“当然。”
两人心口不一,各自都心知肚明。
温兆和缓了缓情绪,看向了温颜这边:“颜儿,戏也偷看够了,往事也听完了,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