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心下一惊,一时之间失了力道。
本就饱经蹂躏的手指,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
他怎么知道的。
谢安瞪大双眼。
“祁……祁哥,我”不是……
谢安还想要狡辩,想要重新将被祁临猛扯下来的马甲重新披上。
可是无力苍白的言语就如同蟷臂挡车,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见他还想狡辩,祁临将对方缓缓呼出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
“叫我祁哥的人不多,但是隐瞒撒谎紧张,就喜欢扣手指的习惯我倒是只见过一个。”
“还有……”
一连说了七八条,见他不语,祁临微微歪了歪脑袋,笑得一脸轻松。
“怎么?”
"财神大人?"
"还要我继续说吗?"
谢安嘴唇嗫嚅了几下,见再也没办法掩饰真相,只能心虚地低声回应。
“不用……”
“过来!”
祁临的目光隔空落在了房间的灯声,啪嗒一声,整个房间顿时被暖黄色光亮填满。
谢安白皙的面颊在灯光下带着中如玉般的光泽,被冲破的黑暗再也掩饰不了泛着泪光的双眼。
谁见了都会心疼的模样。
搬着黑脸的祁临见状,顿时装不下去了。
心中微微叹气,软下神色。
真是的,怎么还是这么爱哭的样子……
谢安本就是凡人修炼成神,一路上的艰辛不必多言,不是个坚韧的性格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哭这种事情,很少存在于他的身上。
只是,那只是在外人面前。
在一个时刻都需要警惕的地方,眼泪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有让暗地窥伺的目光看见你的软弱,从而进一步的盘算着将其拆骨吃肉,吞入腹中。
眼泪,只对在乎你的人才有用。
而对于谢安来说,祁临的身份亦师亦友,后来又变成了他深藏心中,不愿与他人言语的一部分。
祁临看着眼前的一幕,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两人初次相识。
他已经成功飞升,被当时的天帝命令巡视人界。
当时的天地灵气尚未枯竭,世间除了人族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妖族。
妖族众妖良莠不齐,难免存了些不正确的心思。
仗着力量,危害四方。
而他的任务就是巡视人界,斩杀恶妖。
而谢安,便是他在一只石妖的手中救出来的。
天生拥有着似人外表的石头,被村子里的人供奉为山神。
石头也因此生灵,生出了意识。
只是一天天听着村民祷告的灵,听见了凡人心中的恶欲。
在一次偶然之中,尝到的"人祭"的味道。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在一次次的献祭中,迷失本心,彻底堕落。
而村民们为了满足"祂"的欲望,甚至为此抽签,每年选出一对夫妻,专门"准备"祭品。
被选中的夫妻以此为荣,在生下"祭品"后,就会得到一大笔的银子作为报酬。
而"祭品"则会被放到专门的地方生活。
为了防止他们生出逃跑、反抗的心思,甚至从小就对他们灌输了"为山神献身是莫大的荣幸"的念头。
一年一年,"祭品"们倒也没生出反抗的心思。
乖顺地为"山神"献身。
而祁临到达小山村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山神祭祀。
村民们敲锣打鼓,面上洋溢着笑容,结成长队,穿着一身红色的短打上衣一路吹锣打鼓。
而走在队首负责唱词的村长,还在大声的说着"风调雨顺……"的祝词。
丝毫看不见那象征着美好的祝词下掩盖的森森白骨。
十四五岁的精致小少年安静的坐在藤椅上,双眼平静无波。
手脚被麻绳紧紧地绑在椅子上,但是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对外界的热闹无动于衷。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踏上的路是一条死路。
众人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的欢喜,和少年无悲无喜的面容行程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怪诞又诡异。
而祁临就是再这样的情况下,杀了恶妖,将小少年抢回来的。
即便如此,小少年的面上依旧无动于衷,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精致但毫无一丝人气的木偶。
他本想要将他送走,寻一对靠谱的夫妻收养。
但是这样的想法,在目光落在小少年的脸上时彻底消散。
养个小孩好像也不错。
就这样,两人的命运彻底交缠在一起。
祁临学着民间的风俗也给他取了个小名——小豆子。
至于大名祁临等着他明事理后他取一个自己喜欢的。
春去秋来,木偶般的精致少年随着年岁增长,终于长成了一个略微迟钝的少年。
逗起来特别好玩。
又因为祁临的恶趣味,逗得少年没了那微末的迟钝,变得高冷稳重。
主打一个接收,但不回应。
因此祁临时常怀念这那个被他逗得哇哇大叫的小豆子。
后来……
后来便是他因为过度插手人间的命运,被天道惩罚……
“别哭了,笑一个我瞧瞧。”,祁临伸手揪着谢安的脸颊用力一扯,那一张俊脸都变了形。
谢安没躲,反而讨好似的将自己的脸又往祁临的手上贴。
活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崽,在雨中拼尽全力地往路过的好心人身上挤。
若是放在先前,祁临哪里会有如此待遇。
被逗烦的少年只会冷着脸,后退两步,嘴上说着"幼不幼稚"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