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展开的树根早就飞快地交缠在一起,重新成为了一个"球"。
宣木重新将一群睡熟的孩子藏了起来,藏在了他最核心的地方。
“走吧,来都来了,总得见见人。”,祁临弯了弯眸,眸底暗光闪烁。
……
树外。
荣沧的脸上依旧带着祁临初见时的和煦笑容,银白色带着暗纹的绸缎上衣,衬得他身上又多了几分脱俗。
“祁临仙君,别来无恙啊!”
他拨动着手腕上的木纹手串,浓眉下的双眼笑得微弯。
若不是那暗光闪烁的眸底,谁又能想到对方来者不善呢?
“仙君,要喝一杯茶吗?”
手臂一抬,跟在荣沧身后的少年微微垂头,恭恭敬敬地将茶盏递上前。
“不必了!”
祁临生疏地勾唇一笑,挺直的腰背透着几分冷淡。。
两对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恍若无形。
宣木更现身,目光环视一圈,落在了那淡蓝色正在泛着莹莹蓝光的"墙上"。
绿眸一沉。
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个阵法。
是什么时候设下的。
他看了眼周围的阵法,困住的区域不大不小,正巧将他的整个原型都给圈在原地。
他笑得嘲讽。
笑这好算计。
真是算计得够明白地,除了地下被他隐藏起来的根系。
其他的部分没有遗漏掉一丝一毫。
真是好样的。
耳边的碎发被风搔弄几下,宣木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
似乎心中最后那点惆怅的情绪,也随之消散。
目光越过荣沧,落到好事一副少年模样的王早身上,用着一种平淡到不可思议地语气疑惑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当年为什么要出卖我?”
宣木的余光隐晦地扫过站在祁临身后半步远的"谢安",而后便移到了少年身上。
少年心中疑惑。
但是又不仅仅是疑惑,还夹杂着脸他自己都清楚的愤愤。
他怎么能怎么轻易的将这件事情一笑带过。
难道他不应该恨他吗?
他应该很自己。
应该恨的。
少年,也就是王早。
“为什么?”,王早高声反问道。
"呵!"
"你根本就不懂我!明明我们相识了这么多年,可是你竟然看着我一步步衰老,也不愿告诉我长生的方法。"
“我恨你的自私!”
“我恨你……”
王早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后面就连自己在怨恨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眼睫下垂的阴影,遮掩了他满是迷惘的眼眸。
所以他到底在怨恨他什么?
明明刚刚的一顿激动的言语输出,他本该感到不满。仇视……
可是他在说完后,心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长生?活得久难道就很幸福吗?”
宣木不明白。
明明长生就不好。
他在遇见宣木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了许许多多的分离。
漫长岁月,普通人看不见他。
漫长的岁月是无尽的孤寂和永不停歇的分离。
他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着那些小人,单方方面地和那些小人做朋友。
那些讨人喜欢的小人慢慢长大,有慢慢死去。
树下的小人变成了他们的后辈。
知道不是他们。
但是和他们长得极为相似的面孔,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
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王早面色一僵。
长生确是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好。
即便如此,他你就不肯落下风,“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明白,”
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风听的。
现在的他。
也算是厌倦了长生。
可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哪有那么容易?
荣沧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出好戏,端起手中的茶盏轻嘬一口,十分享受地眯起眼。
再加上他微胖的身材,活脱脱一个笑面佛。
在他看来,人类都是一群恶臭的生灵。
也就仗着天道偏爱。
才能在这世间立足。
不过,还好。
今日之后,就不会在天道便会眷顾他们妖了。
想到这,荣沧好心情地捻动手腕上的串珠,响起细微的啪嗒声。
清脆得让他心情愉悦。
只是仅仅是这样,他仍然觉得不够。
翘起下唇,便打算为这把燃得越发激烈的火焰浇上一壶油。
“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个阵法名为困杀阵,至于作用嘛,顾名思义。”
宣木是当中道行最浅的一个,但也知晓这名字中暗藏杀机。
王早像是想起来什么,下唇微微颤抖。
脑海里想起来了一件往事。
刚加入了替天教,为了防止宣木逃跑。
宣木的本体周围布置过什么东西。
当时他不明白,也并不清楚那是什么。
可是……
他们不是答应过他,不会杀他吗?
凡是阵法,必有阵眼,只要找到阵眼便能够破阵。
阵法算不得高明,布阵之人也并没有刻意隐藏阵眼。
“听闻,祁临仙君不善阵法,我就不绕弯子了。”
“喏,就是你们身边的那只树妖。”
“杀了他,就能破阵。”
轻飘飘的一句,就用吃饭喝水一样的语气说了出来。
见人迟迟不动,他歪了歪头,“怎么?难不成还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