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伤前后花了小一个月才好透,期间,每晚上的按摩没有断,草药也没有断。
林森眼看着浮肿一天天消失,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落下病根,但男人的脚踝除了被草药染上的洗不掉的绿色,再也看不起其他异常。
山又恢复了平常的骁勇,每天带回来的肉比往常都多了不少。
而林森,小半月过去,他每天一醒来就扎进林子,身边还带着两个小野人,好歹练出了一双可以发现猎物的眼睛,加上精心制作的弓弩,再也不需要靠山接济,甚至攒下了不少肉干,数数看,足够他在没有任何进项的情况下支撑一个月。
肉干当中,也有不少是石水几人送来的。
那三把弓箭几人拿走后,第二天就毫不遮掩地带去捕猎,林森也在傍晚的时候收到了三人送过来的谢礼,加起来近十几重的肉,林森全部做成了肉干。
他这几天出门,已经能看见部落不少猎人都带上了造型简单的弓箭,甚至是绿草和百叶,也扭扭捏捏地请他给他们做了两把。
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弓弩和弓箭都是林森做出来的,但除了和山走的近的几个猎人的谢礼,林森没有再收到任何的表示,但他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去河边打水,抬起头时能和对面陌生的人对视,不过那人很快就会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离开。
这样的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林森不知道部落里的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算好事还是坏事,只能默默消化,专注自己的事情。
夜晚,吃完肉,他拿出一个背篓,背篓是他用偶然发现的藤蔓做的,背带是兽皮,里面装着处理干净的兽皮,用来给自己制作御寒的兽皮衣。
考虑到捕猎需要大幅度的肢体动作,他计划上衣做坎肩,手臂的位置另做袖套,下身裤子尽量做得宽松,可以让两条腿自由的活动。
不及半毫米粗细的米白色细线穿过比它粗不了多少的针孔,在一端打出一个大疙瘩,确保细线不会穿过骨针在兽皮上钻出来的孔,林森开始按照自己的设想,缝制连接两块兽皮。
一针又一针,白线隐没在厚实的毛发间,手指头仔细摸才能感觉出细细的针脚,排列的整整齐齐,可见缝制的人手艺很好。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林森缝制出了一件开衫的坎肩,他用了花色相同的兽皮,针脚隐藏的很好,几乎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迫不及待地穿上坎肩,林森坐在地上大力活动胳膊和脖子。
坎肩完全按着他的尺寸缝制,很合身,只是为了保暖效果更好,领口留得很小,几乎掐着脖子,一动脑袋就能碰到,很不舒服。
林森把坎肩脱下来,用剪刀沿着衣领剪一圈,剪下来的圆圈丢进筐子,又试了试,满意脱下,刚想塞进背篓,瞥见一旁男人‘好奇’的眼神,把坎肩递过去。
“这是什么?”男人展开坎肩。
林森不语,默默看着对方,对视半晌,山先收回目光,不再追问,又看了一会儿,把坎肩换回去。
剩下半晚上时间,林森只做出来一只裤腿,在打完第八个哈欠后,山熄了火堆示意要睡觉,林森收拾了背篓上床。
第二天林森是被山叫醒的,他醒来先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天还没有亮,瞪着头顶上的山,一脸疑惑。
“今天是休息日,我和你一起进山。”山说。
林森见对方的架势,模糊知道男人说了什么,起身收拾东西,石刀,弓弩,箭,兽皮袋,背篓,一身装备,有模有样。
山早就收拾好,见林森准备好径直出了山洞,林森慢悠悠跟上。
今天早上的部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天色还早,广场上的人刚散去,两人一起到河边洗了澡,上岸顺着河流往下,穿过广场中央,渐渐离开部落。
林森才想起来,可是和上次‘捕鸟’一样,男人今天可以单独活动,不过一直前进了半小时,林森不仅没有看见其他人影,还发现眼前的景象渐渐有些熟悉,直到看见一颗眼熟的大树,他想起来。
这是他遇见山那天待过的林子,那棵树是他埋衣服的地方。
近两个月过去,他曾经刨得那个坑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被枯叶覆盖着和四周融成了一片,他要是真把衣服埋在了树底下,现在来挖可有得找的。
山没有在这棵树面前停留,带着林森直直路过,林森回头看了一眼大树,心情复杂地收回眼神。
也不知道他的衣服裤子鞋子怎么样了,不知道被山藏到了哪里,山洞他已经摸透了,一根线也没找到。
林森不知道山为什么要私吞他的衣服,心里各种七拐八拐的猜测,人也跟着各种拐弯,来到密林的愈来愈深处。
这是他平时进山绝不会进入的深度,也就只有山这样的经验老道的猎人才敢孤身一人进到这么深的林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下,林森站在原地,好奇地四处看,四周除了树木特别茂密,没有特别的地方。
但这个没有特别的地方显然是对于林森而言的,山回头把手上的弓弩递给林森,极快地爬上了一颗树。
林森随着山矫捷的身影,一点点打量这颗被对方选中的大树。
它的枝丫极其茂盛,在低处还有空隙,到了高处却连成了一片,一层一层的交叠着,遮住半边天,透不出一丝光线,导致这棵树下也比寻常的地方更冷。
这有些不科学,不同的树可能会因为争夺阳光出现枝丫疯狂生长挤占别的树的领域的情况,但是面前的这棵树显然并非如此。
他没看见它的周围有其他不同的树枝伸过来,低处被严密遮盖的枝丫都是高处的同一个树体上的枝丫遮的,往更高的处这种“霸凌”现象也没有减轻。
很奇怪。
这不是一颗符合自然科学的大树会做出来的事情,很可能是出于其他原因。
比如寄生,它的高处寄生了其他的植物,造成了这样极不和谐的场面。
林森猜对了,他站在树底下看不清,爬上树的山却看得很清楚,在高处,缠绕成一团的枝条和大树并不是同一种。
他取出骨刀,找到这颗大树真正的树干,贴着它剥开了它身上寄生并蔓延开的枝条,这些枝条极其柔韧,交缠在一起之后比野兽的骨头还难处理。
但是也有好处,极其容易收集,一颗被寄生的树上就可以剥下上千斤重的枝条。
不过山今天没想弄这么多,他大概割下胳膊长粗的一捆,丢下树,随即往下爬。
林森在看见男人扔东西的动作往旁边躲了躲,等那东西一落地,好奇地凑上去,看清楚后表情一凝,他以为男人是剐下树皮,而眼前的却是一把紧紧纠结在一起的藤蔓,而且有些眼熟……
林森仔细回忆,半晌,在脑子里扒出了几幅场景并不愉快的场景。
是刚来到部落的那段时间,一个地位颇高的男人递给山的东西,他被山拘在山洞后在对方石床上翻出来,让他第一次隐约触碰到自己难以言明的身份。
虽然黑色藤蔓的用途林森至今未知,但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