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印记。
他似乎从未见过君明桑的额间出现过这个印记。
樱芜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抚上了那个樱花印记,唇角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平日都是靠着灵力将这个印记掩盖住,现下她灵力紊乱,就是想用障眼术都无法维持下去了。
然而抚摸完印记之后,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略带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嗓音依旧温柔:“这是我自己画着玩的,让大家见笑了。”
只是画出来的吗?
看着那栩栩如生的樱花印记,柳莲二心里有几分犹疑,但是他面上没有显露半分。
他点点头,真心地夸赞道:“很好看。”
“谢谢柳君的夸奖。”她浅浅地笑了笑。
幸村有些惊讶于柳的回答,他偏头看了柳莲二一眼,眸中笑意不变,一抹深思之色一闪而过。
莲二这个夸奖,可真不像他平日对待其他女生的模样呢。
而且……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前方坦然笑着的少女。刚才他并没有错过她唇角一瞬间僵硬的笑容,所以更觉得有意思了呢。
就在樱芜笑着回应柳的时候,和生零介也看向了她眉间的樱花印记,他记得刚才他们俩打斗的时候,他并没发现她额间有这个印记。
耀眼的阳光折射得人有些眩晕,落在她的脸上显出几分不真实的虚幻感。
他顿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听到的——关于眼前这位君明家下任继任人的一些消息,瞳孔倏忽缩紧。
不好!
再细看他便发现了,她背在身后的一只手虽然攥紧,却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修长的指节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青,只是她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力图用疼痛使自己保持镇定的状态。
看着这一幕,再将视线放到她脸上淡雅平和的笑容,这鲜明的对比,让和生零介一时之间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
他自然听过这个君明家同辈中的佼佼者额间有一个樱花印记,刚才他没有发现,想必是她施加了一个障眼法。
可如果连最低级的障眼术都已经无法维持了的话,可想而知她现在的灵力已经紊乱到了什么程度。
于是他接着说道:“我看这个同学神色还是有些不好,要不我送人家一程吧,起码找杯葡萄糖水也好,仁王,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再去找你们。”
樱芜偏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应该被察觉了吧,不过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樱芜勉强地扯起唇角:“抱歉,那就麻烦这位同学了。”
见两个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幸村三人也没有说什么,侧过身让出一条通道让两人见过,便离开了。
柳莲二仍然有些担心,但却只是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然后也提步跟上了幸村和仁王。
和生同学作为一个阴阳师的人品他还是能够信任的,君明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是的,他们学校绝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和生零介是一个阴阳师,毕竟和生家族本就是神奈川的阴阳师大家。
如此想着,他也就放下了心。
这边樱芜和和生零介两人刚刚离开了几人的视线,走至一处昏暗的巷落。
樱芜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被和生零介搀扶着的手,一只手撑着旁边的墙壁,随意垂下的浓密墨发遮挡住了她大半的侧脸。
和生零介有些不满地嘟囔:“喂喂,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个拆……”法吧。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少女猝不及防地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
鲜红的血液有些溅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衣服也沾染了血迹,可他却丝毫顾不得衣服被弄脏,而是满脸错愕地看着樱芜:“你……”
伤的这么重,她刚才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樱芜脸上的平静早就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
那道攻击哪怕直接打在她身上都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但是因为直接被她导入了体内,相斥的灵力直接在身体里游走,使得她的灵力都紊乱了起来。
她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血,扶着墙壁大口地喘息,豆大的汗珠从她额间滑落,她却极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刚刚拼命躲着和生零介的田中里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樱芜的身边,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面对和生零介的恐惧了,只是焦急地围着樱芜打转。
时不时还用谴责的视线看着和生零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君明大人,你怎么样了……”她弱弱地开口,眼底尽是关切。
只见樱芜摇了摇头,转而看向和生零介。
她慢慢地扶着墙壁直起身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表情沉毅冷峻,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走了。”
她唇边的血迹还未拭净,平静无澜的眸子深邃得一眼望不到底,沙哑的嗓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威胁和强势。
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分,落不进日光的巷子里却光线模糊,使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即使隔着一副眼镜,和生零介也感觉到了镜片下,她的眸中定是一片冷色。
和刚才真的是判若两人。
和生零介退后两步,摇头失笑,他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起码他也能够帮她点忙,但是最终还是在她的目光中妥协了,继续往后倒退,转身离开。
眼见得和生零介离开了,樱芜这才艰难地从怀中扯出一块上好的乳白色玉佩,静静地握着它,嘱咐田中里美帮她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便开始调息打坐了起来。
而走开的和生零介在拐角处看到她拿出的那块玉佩,心下却是震撼非常。
“清心玉……竟然是清心玉,难怪她不需要我的帮助……”他不可置信般地瞪大了眼,半晌又苦笑了一声。
不过这下,他倒是不必再担心她的伤势了。
至于两人引战最初的缘由田中里美,早就已经被他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