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无章的思绪一直持续到晨曦初露,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柔和的晨曦透过窗纱,带着一丝暖意,洒在少女满脸憔悴的面容上。
长发凌乱地在床头铺散开,芙丽娅推开被子,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角落里的人也开始有了动静,锁链哗啦啦地响起来,芙丽娅惊了一大跳。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意识到失态后又迅速地捂住嘴,眼神惊恐地望向从角落里睁开眼的亚瑟兰。
空白的沉默中,他又安静了下来。
芙丽娅慢吞吞地下床,从床头柜里翻出钥匙,强装镇定地靠近他。
千万不要醒来、千万不要醒来……
心里祈祷着,芙丽娅缓缓蹲下身,听觉几乎要被自己的心跳声淹没,她指尖发颤着伸向青年脖颈处的锁闩。
下一秒,她的祈祷骤然破碎。
沉睡中的青年掀开眼皮,忽然抬起手抓住她的手指。
芙丽娅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破功了,又是尖叫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那生硬冰凉的触感像蛇一样攀咬住她的手指,芙丽娅无法挣脱,踉跄之下只得一屁股摔坐在他跟前,吃痛地“嘶”了一声。
金发青年那对绯粉色的眼瞳缓缓转动,像一只漂亮的木偶般,淡淡锁定在她的脸上。
“小姐。”他开口说话了。
芙丽娅心脏一缩,
她绝对不能表现出害怕,否则亚瑟兰那么聪明,一定会觉察到什么。
这么想着她绷紧面部肌肉,作出往常那倨傲的神态,一手拍掉他那只捉住她指尖的手。
“放肆,你怎么敢拿你那只手碰我的!”
如擂的心跳还未平息。
亚瑟兰泛白干涩的唇瓣蠕动了两下,收回了冒犯她的手,平淡地吐出几个字来:“抱歉……您昨晚,没睡好吗?”
他还敢问?!
要不是他半夜拿着匕首在她床头这样那样比划,她能不做噩梦吗?!
芙丽娅忍着发脾气的冲动,帮他打开了脖子上的锁链。亚瑟兰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感到些不适,手指勾了勾勒紧自己脖颈的项圈,露出一点红痕。
她眼神精准捕捉到了那一圈红印,心念微动。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亚瑟兰缓缓爬起身,曾经对他心存轻蔑、不屑关注,直到此刻,芙丽娅这才意识到此人站直身体有多高——
足足高出她两个头的个子,让她说话只能仰着头说,平视时头顶只堪堪到达他的锁骨下方。
他宽大的骨骼撑起没有一丝褶皱的骑士服,芙丽娅抬头,被那张秾丽的面容刺了一下眼睛。
她从前之所以那么爱凌虐这个人,有一点原因就是,他的长相完完全全符合芙丽娅的审美——
他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得让她忍不住想要去破坏。
亚瑟兰的头发有着丰饶的麦穗般亲和的底蕴,是柔软的金黄色。但他似乎因为营养不良、皮肤和唇色都白得吓人,清瘦的面颊略略微凹陷,以至于显得他面部线条愈发冷峻凌厉。
他一向有着舔嘴唇的习惯,因为他的嘴巴总是很干,起着死皮。
现在,他正注视着自己。
他有着很长的眼裂,绯粉色的瞳孔像两颗明粹漂亮的玻璃珠。
他的眉目忧郁而冰冷,却也妖异秀气。眼头下勾,眼尾耷得更沉,重睑深邃地嵌在眼眶里,浓密的睫毛遮住一点上眼缘,但因为太高了,平时视人时,总是垂着眼,浓睫下压,显得眼型细长一条。
亚瑟兰是标准的小狗长相,可是在他那张脸上,却一点也不显得无辜,只是带着些天然的忧郁。
他的气质过于杂糅,令芙丽娅心生不适。
“小姐,饿了吗?”
他冷淡的声音打断了芙丽娅发散的思绪。
“去做饭。”
亚瑟兰的语言系统有些异于常人,说话时顿挫不定,惜字如金的奇怪口吻,显然是不太愿意与人沟通交流的。
他刚要走。
芙丽娅蓦然出声叫住他:“我让你走了吗?”
亚瑟兰缓缓转过身,沉眸看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