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还要和这个讨厌的家伙相处一周才能摆脱,芙丽娅心中烦乱至极。
“别叫了!”她踹开脚边石子,带着满身戾气逼近:“听好了,我叫蒂姆,不是什么矮子。你杵在这儿当路牌是想干什么?”
费尔南挠着鸡窝似的头发,发梢还沾着点儿干草碎屑:“渴了。”
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像在自家庄园召唤侍从。
芙丽娅:……人怎么可以废成这个样子。
这瞬间她恍然惊觉,自己曾经对着亚瑟兰耍横时,大概也是这般令人牙痒的嘴脸。
“既然能走到这儿,就不能自己打水?”她咬牙切齿,声音里的烦躁快要溢出。
“不会。”
芙丽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摘下腰间的皮水壶,而后粗暴地一把抓住费尔南的肩膀。
“给我学!”
她可不是来这里伺候人的。
溪边,芙丽娅顺带清洗掉了脸上的污秽。
“你倒真会挑地方享福,和传闻里的废物纨绔如出一辙。”她终于忍不住嘲讽:“不如把爵位让给你姐姐们,省得糟蹋贵族血脉。”
费尔南垂眸拧着水壶盖,喉结滚动吞咽清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芙丽娅本以为他会被激怒,然后把她赶走,没想到他却语气淡淡地回道:“正有此意。”
芙丽娅愣了一下。
“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费尔南忽然盯着她说。
“夸我我也不会给你当打杂的,你记好了,我是被那个叫列维的长官强塞过来的。”
空白的沉默中,芙丽娅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叫出声。
她尴尬又愤怒地瞪着费尔南:“你把我的那份军粮吃光了!”
“啊……”费尔南表示:“可我已经没东西给你吃了。”
“喂!那边的!偷懒呢?!”
身后传来士兵长严厉的呵斥声:“还不快滚去集合训练!”
芙丽娅皱了皱眉,刚想问费尔南点什么,余光里的人影就瞬间消失了。
费尔南原本歪斜倚靠的身影突然化作离弦之箭,沾着溪水的皮靴在湿滑的岩石上一蹬,整个人已经翻上对岸的斜坡。
她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没想到那吃软饭的家伙身手如此敏捷。
“帮我打个掩护!”撂下这句话,那少年就跑没影了。
皮靴踢在小腿的剧痛让芙丽娅踉跄着栽了一下,士兵长的怒吼震得她耳膜生疼:“说你呢!装什么哑巴?!”
芙丽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把他供出来:“是……”
晨雾未散,训练场的砂砾已被踩踏成深褐色的泥地。士兵们在嘶吼声中挥击着手中的剑与盾,芙丽娅缩藏在角落里,吃力地迈着腿。
早知道她就和费尔南一起逃了,没有任何身体素质基础的芙丽娅绝望地想着。
尤其等到正午烈日悬顶,炙烤着她的皮肤,盔甲内的衣服已经汗透,整个人的意识也随着热气蒸发。
拉斐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马术训练开始了。
其他士兵在哨令落下的一瞬间猛地冲出,芙丽娅的战马却像是被钉在原地,无论她怎么用力扯动缰绳,马匹都只是懒洋洋地踏步。
很快,她远远落在队伍后头,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废物!连马都驯服不了,你还能干什么?!”士兵长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手中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她身下的马身上,战马一声凄厉的嘶鸣,登时飞冲而出,将士兵长的怒吼声远远甩在身后:“明天要是还这样,就给我滚去挖战壕!”
芙丽娅瞪大了眼睛,竭力地控制着手里的缰绳,可受了惊的马哪里还听她的话,只蒙头往前冲着,把她的心脏颠到了嗓子眼。
突然间,旁侧的树丛间掠出一道人影,芙丽娅只感觉背后一沉,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腰间抓住她手中的缰绳。
战马猛地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勒停,前蹄甩起,终于慢下速度。
“喂,没饭吃也不至于这点力气都没有吧。”费尔南懒洋洋的声音擦过芙丽娅的耳朵。
他本来是要逃掉训练的,但还是因为吃光了她的食物而内疚心作祟,于是出来帮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