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正是高二的时候。学业紧张,但是也没有那么紧张。加上年轻,总是没有那么在意高考。
高一下学期。不少人熟悉起来,开始谈恋爱。高二上学期。
不少人换了新的班级,也换了新的对象。只能说学校的禁止恋爱,是play的一部分。不可为而为之的刺激感。
要不是处于高二下学期换班级的感情动荡之时,他也不会无聊地傻愣愣在这里。
赵云清倚靠着楼道的栏杆。穿着夏季校服,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白条长裤。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稍微扶着栏杆,略微俯身往下面看。
有人从楼梯上来,走到半途。看到了有点试探地问道:“赵云清?”
赵云清闻言头也不回,估计也知道是谁:“冯饶益同学,我今天才发现学校里有这么多猫诶。这一会儿几分钟我看见五只走过去了。”还往下指一指。
冯饶益插兜走过去,边走边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学校里猫可多了,贴吧里还有人说校长特意还在后山放猫饭。”
冯饶益长得端正的帅,身材匀称。有点子古典韵味、书香气。一看见就觉得这人做事得体、学习很好。老师、同学尤其这么觉得。
“哦,那我什么时候去看看。这么久了没去过后山。”赵云清说道。
他刚抽条长了好几厘米,这时候过瘦。年轻的胶原蛋白都遮不住脸颊的轻微凹陷。长得五官立体,唇红齿白的。可说帅,也可说漂亮。
冯饶益上来握着栏杆,假模假样地做俯卧撑:“一般怕狗会伤人,所以不放进来。猫的话,就算防也防不住。但是幸好一般也不理我们。"他又小声嘀咕:“你怎么今天就突然关注起来了。之前有猫上来蹭你,你都直接走开呢。”
赵云清看着忍不住笑起来:“嗯...就是突然注意到了...”
冯饶益往下一看,感叹道:“哇,是布偶猫诶。好看的。”他声音有点大,猫咪还抬起头来看。又疑惑地四处看看:“喵~喵~”
猫咪的眼睛透透的蓝色眼睛,有点在发光的感觉。冯饶益思考一下笑起来,指一指猫咪,说道:“就是这只猫上次来蹭你的。”
“啊?”赵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哦...是吗?我不记得了。”
冯又感叹一句:“眼睛真好看...遗弃品种猫的越来越多了,之前好像有人说又看到金渐层。"
赵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它能不能跟我走。”
冯有点惊讶,回头看他:“嗯?”
赵继续说下去:“我会给它很多好吃的,住得也会很好的。总比流浪好。”
冯只是笑笑:“它不和你走的话。可是拥有整个世界呢。”他又看下手表:”先下去吧。等会儿就点名了。”
赵又定定看那猫一眼,而后转身:“嗯,走。”
漫步在林荫小道,水泥路旁的茂盛大树,几十年的粗壮树干和繁密树叶遮住两旁灰白的教学楼。
两个人坐在路堤上,老旧粗糙的水泥,露出点石子的纹理。
两人都穿着校服,白色短袖和黑色薄西裤。
其他学生也分散地或坐在、或站在旁边,聊天或者打闹。
冯饶益仰头眺望树梢,只是在发散或者发呆。赵云清手里已然在把玩着刚才那只蓝眼睛布偶猫,猫在赵的把玩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咕呜~咕呜~”,玻璃珠一样清澈的蓝色眼睛一眨眼一眨的。
赵的手肘拄着一只被磨损发灰的红色篮球,半躺在草丛里。
冯看见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一拨人,穿着黑色的和黄色的球衣。
他伸手打招呼:“嘿!等会儿,我们去体育馆那边的篮球场。”对面看见了,有的也招招手。有的比个“ok”:稀稀拉拉的:“OK,ok。”
“好的。”
“不错诶。”
打篮球的在学校里实在是算多。即使学校篮球场不算少,这种大班课还是要提前商量好哪个去哪里。
冯转头和赵说话:“我有个朋友转学来我们学校了,他还是我表弟呢。上个暑假我和你说的那件事,就是和他一起的。”上手捏捏猫的爪子。看着爪子一下出来,一下进去的。
“就是那个弹钢琴的吗?正好什么时候我们一起打篮球呗。”
冯拜拜手:“从来没见过他打篮球,估计是为了保护手。”
“那他以后要考音乐学院吗?”
“那倒是不一定。人家的路子还是很广的,指不定最后去哪个学校了。”冯转转眼睛,思考一下:“没准到时候考你想考的那个学校了,我记得那个学校的音乐类专业也是王牌呢。”
“你现在想好选什么专业了吗?”
“完全不知道。”冯移开目光,接着说:“你和她怎么样了?”
“什么她?”赵平静无波地一下一下地顺着猫毛:“嗯...你还是很有得选的。我记得他们不是不管你选什么专业吗?而且即使你什么也不干...那还是能靠信托过好一辈子的。”猫猫凑过去,蹭赵的脸,赵脸上露出点笑意来。
“嗯...”冯又看过来:“...你还想去...你原来想去的那个学校吗?”
赵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还在考虑。先把分数提高吧。现在这样想以后又是那样想了。”
“倒也不至于,不是都很满意吗?本来不管是她,还是你的...”
冯话还没说完,被赵怼一句:“他们满不满意,关我什么事。”
冯连忙想再找话找补。却听得一声明亮急促的口哨声:“嘟—!嘟—,”
看过去是穿着运动黑短袖和中裤的高大女青年。响亮的拍手声“啪!啪!啪!”,洪亮的女声:“集合!集合!今天我代课,你们体育老师又受伤了。我们先去器材室拿器材,拿各自考试的球类。这节课练习!”
旁边有人小声地嘀咕:“啊?又受伤?”
“我今天在食堂看到他拄拐了。”
“真的啊?”
“骗你干啥,不过没打石膏。”
赵在那里仔细地听着。冯上来勾肩搭背,另一只手夹着篮球。带着赵就打算走了:“走了,走了。”
赵小声贴近他耳朵说:“干啥,听会儿八卦。”
冯委屈地皱巴脸:“诶呦,求求。我等会儿,打会儿球就要去老师那里帮忙,就没得打了。”
“好吧,得了得了。”赵说着,他俩就往篮球场走了。
天气阴凉不晒,是个打篮球的好天气。加上下午就开始放假,实在是令人舒服。
下课铃响不久,楼上就开始传出钢琴声。体育馆的楼上是琴房,打篮球的人早就见怪不怪。
窗外的小鸟一跳一跳“叽叽喳喳”。体育馆楼上,琴房里悠扬的《致爱丽丝》。
绿叶清脆,树上有着一丛丛的嫩绿的新叶,通过新长的嫩绿树枝刮擦着窗户。
与平缓的琴声相反的是弹琴人的心境。
即使他弹得像贝多芬一样好,也还是没办法去当钢琴家的。
何况他与钢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己心知肚明,努力的成分远远大于天赋。
即使自己是一个生意傻瓜,也会继承家族企业。
找一些会做事的人就行了。现实中并没有这么多谋权篡位的戏码,只有随时可以取代的管理人。
人是要接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的。
接受了这么昂贵教育的自己依旧并不是十分优秀,没有这些的话,或许本来是否是一个废物呢?
贺常念想着,按下琴谱里并没有的一个长音“deng-----------咔啦!”一声打断了琴声。
玻璃片“哗啦!”一下掉落在地板上,有点细碎的小渣子溅在他的手背上。阳光照耀下乍一看还像闪粉一样。
“砰!砰!”篮球在地上还弹了几下才滚远。
楼下的篮球场。赵云清仰头看着楼上破碎的玻璃窗:“完了...“
那个罪魁祸首。一米九的大个头,贴头皮的平头。明黄色的秋衣和黝黑的皮肤。
就这么呆在那里张着嘴巴,赵上前拍拍大个头手臂:”希望那一间没人吧。你自己和音乐老师说,把钱赔了。我们先上去看看。”他说着就挥手招呼。
一群人就这么要走起来了。“你们自己去吧。”一个小个头,穿着黑色球衣。双手抱胸:“我们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又不是我们搞的。”
他旁边穿着同色球衣的人也稀稀拉拉咋呼起来:“不去了...”“你们搞出来的...自己去...”...
小个子头仰高一些,有点得意洋洋的样子看过来。
赵反而笑了,盯着小个子:“瞎掺和啥?”小个子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赵又看向黑色球衣的其他人:“不去拉倒,真没义气。”
这一下倒是他们尴尬了。僵着说不出话。
不过赵可不理睬,挥手:“我们走了。”打头走上去,后面跟着大块头和小伙伴。
开门就看到篮球滚到自己眼前,轻轻一脚先踢到房间角落,然后走进去。
房间里的人站着正在掸身上的东西。风吹吹窗帘,窗户上还有些没掉下的玻璃,张牙舞爪的,很尖锐,像有的院子用来防盗的墙头玻璃。地上落了一大片玻璃,还溅到了钢琴台子上。
那个人站着,抖抖衣服。还拿琴谱拍几下。很高的个子,很瘦的一片。
穿着校服,黑白板鞋。光照着衣服透光,像是没装人一样。头发有点长,几乎是擦着风纪要求的长度。所以也看不清脸。
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天气。所有人都穿短袖的时候,穿着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