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节课结束的课间,赵云清趴在桌子上,正打算补觉。
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旁,她“笃!笃!”敲一下他的桌板:“云清,出来一下,你姐姐找你有事。”
天气炎热,窗外的蝉叫个不停,除此之外只有办公室内的空调的“呼哧!”声。赵云清真希望蝉叫得再响一些,空调坏掉一样地响吧,最好让他一点都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班主任把手机给他之后,就避嫌说自己有事先出门了,手机可以明天还回去。
“云清,他们离婚了,你被判给你妈妈了。”姐姐在电话那边说着:“不用担心,生活费、学费会打到你卡上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对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本来也没有多亲密的家庭,这样结尾根本不奇怪。
【不一样吗?还是一样呢?一样吗?】
“嗯。”
“你要请假休息一下吗?我来找你?”赵云程语气明显变得了轻快一些:“我来找你玩?请一个星期也没事哦,要去哪里玩?要去吃什么?姐姐请客。”
“不用,没事的,我感觉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不用来了。”赵云清轻笑一声:“哈哈,这是好事啊。我还是挺开心的,不如说一直希望。”
“…你这么想就好。”
“你还好吗?”赵云清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没事,有什么需要的,我都去找我妈吧,我都成年了…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憋着,记得找我…哦,对了,我应该要和我妈姓了,以后得叫我施云程了。”
“施云程,嗯…挺好听的。”
【姐姐那个时候,是不是很希望有人带她出去玩几天呢?】赵云清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个念头,于是他改变主意了:“姐。”
“嗯,要说啥直接说啊。”
“你周末有空吗?我们周末出去玩吧。”
“OK,那我到时候你星期五放学等你。晚饭我们吃你之前说的,学校旁边很好吃的那家麻辣烫吧。哦,对了,你要不要带冯饶益一起玩?我请客!”
“嗯?可以诶,我问一下他。我有生活费,我自己付我和他的钱啦。”
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赵云清的手机还拿在半空,就感到一种强烈的恍惚,他呆呆地看地板上:【我没有家了。就算吵架、摔东西、打架的家,也是家。可是,我没有家了。】
他猛地摇了好几下头:【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把手机收回口袋。回到教室,刚坐到座位上,同桌立刻就询问:“刚才班主任找你什么事啊?”
“我姐有事情和我说。”赵云清咧起大大的笑脸来:“周末出去玩,嘻嘻。”
“哦~你家不止你一个小孩真好,我在家都没人和我玩。”
“那你就继续羡慕吧,嘻嘻。”赵云清摇摇脑袋,露着牙齿笑着,却在想着:【我都不知道我家到底有几个小孩。】
赵云清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装模作样地上完一节课后,就该去升国旗了。天气真热啊,真是太晒了,人只会更不清醒,不受控制地回想一些事情:【是热出走马灯了吗?】
脑子却还是不断地发散:【难道我的痛苦只有那些吗?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和人倾诉的。
实在是太糟糕了,说了会被人轻视、嘲笑,你以为的倾诉,到最后会变成别人的把柄。
希望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要被别人知道。
而且…而且…冒着如此多的风险倾诉了,也不会感同身受。】
【我知道我错了。就算有人怪我,如果妈妈怪我,如果爸爸怪我,我想说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啊,就以为能生出什么好货色。】
赵云清想着想着,感觉自己似乎要流泪了,他闭了闭眼睛,把眼泪闭回去。
天气也如此残酷,脑子听不进任何东西,他眯着眼睛,脸也晒痛了,看旁边的同学也差不多。
正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冰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的手臂。
不管怎样,后面的事情是赵云清和那个男生来到了医务室。一切都很好,直到赵云清搞掉了绷带。
贺常念看着散开的绷带:【或许有人说是什么内分泌影响了情绪,影响了决定,做出过激行为是生理原因。病人就要好好吃药。
或许那在外人看来那是正确的,至少是利于社会的。自己还是会忍不住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全然如此吗?
会不会那些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己是不是社会化失败的…废物呢?
还是…为什么就是有些人,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想呢?愚蠢到不会有烦恼的地步。】
【自己眼前就是这种蠢材…】贺常念把目光从绷带移开,把僵硬的表情转为微笑:“没事…”:边说着,他四处看着,看到了玻璃柜子里的医疗器材。
校医室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品,可是有输液管和针筒。
“我知道有的人,是因为伤害自己能获得快乐,就是那种…内啡呔,或者是为了博取别人的注意。可是你真的有顺着血管…”赵云清抬起头,手又抚上贺常念的手腕:“你有什么想要…倾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