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到车边,黎骥程解开车锁,她果断拉开了后门,迅速钻了进去。
褚海盈还以为她和黎骥程认识,会陪他坐在副驾,见状一脸懵,和黎骥程对视一眼后忙不迭也闪身钻进了车里,一回头就见明珠脸色很差,眼里还蓄着一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听两人的话音应该是上下级的关系。
可看明珠的表现,两人之间似乎还有某种微妙的联系,像情侣。
本来搭上了顺风车,不用再额外掏钱打车,她是很高兴的。
然而此刻车厢里压抑的氛围,简直让她如坐针毡,不禁忘记了呼吸。
车停的时候,她终于透了口气,逃一般下了车,对明珠说道:“我肚子有点疼,先上去了。”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车里顿时只剩下明珠和黎骥程两个人。
夜风轻轻地吹。
小区里栽种的常青树枝叶摇颤。
昏黄的路灯下有野猫出没,“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路灯的光芒照到黎骥程轮廓分明的脸上,男人特有的荷尔蒙在空气中弥散。
驾驶座的椅背像一面墙,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明显的界限。
明珠清秀的脸庞隐没在灰扑扑的阴影下,莹白的肌肤失去了光泽,在夜风里显得十分憔悴,我见犹怜。
她在车上回忆了一路往昔的种种温情,似乎对黎骥程产生了强烈的戒断反应。
直到褚海盈挥手告别她都还沉浸在记忆碎片中,迟迟没有回神。
挣扎了半天,她才如梦初醒,礼貌地和黎骥程告别。
“谢谢黎总今晚送我回家,明天我会按时到公司报到的。”
黎骥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起初没有什么表示,听她开口后才从容地说:“明天基本上不会安排工作,主要是进行入职体验和员工培训。”
明珠就怕他和她聊私人的事情,所以才先发制人的。
听到他公事公办,松了一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紧张,便欲盖弥彰地说了一箩筐话:“体检一般都有什么项目,身高体重心率那些基础的,还是血常规、心电图、核磁共振那些?要脱衣服吗?员工培训是培训公司的规程还是岗位技能,会挂人吗?是在室内还是户外,要穿舒适一点的鞋吗?”
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感到自己的嘴皮子一直在动,脑子完全跟不上嘴。
这也是她心虚的表现。
从前她对黎骥程说谎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抢着说话,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放慢语速慢慢圆。
黎骥程肯定是了解她的,也知道这些问题回不回答都无所谓,难得的是每一个问题他都认真听了,且用强大的记忆力全部记下来了,有条不紊地回答道:“你说的这些检查大致都会做,只不过不同部门和医院约定的套餐不同,项目会有细微的差别。未婚女性不用做妇科检查,不会要求你脱衣服。员工培训只是简单介绍一下公司的组织架构和发展历程,培训完毕要做一些选择题来考查你有没有认真听,60分合格,70分是今后调岗加薪的基本要求,如果想成为管理层必须要80分以上,最后一题附加题里的建议最好写一下。”
明珠点点头,就说了两个字:“了解。”
她其实不想再多问了。
她只是随口一问,他真答。
虽然这跟开卷泄题还是有区别的,但她总感觉在心理层面对不知道这些的员工不公平。
她不希望自己诱导他滥用职权。
黎骥程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俨然有送她上楼的意图。
她见状想赶快逃跑,但在车上坐时间久了腿麻,开门晚了一步,后座的车门便被黎骥程拉开。
“谢谢。”
她不敢抬头看黎骥程的表情,却见他抬起宽大修长的手,护在了她的头顶。
这是他照顾她多年,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想当年她活泼俏皮,总拉着他玩角色扮演的游戏,撒着娇叫他称呼自己为“公主”,天真地问他愿不愿意一辈子做守护她的骑士。
如今回想起来,觉得荒唐又羞耻。
她一个被无良长辈坑害的落魄千金,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做任何要求?
黎骥程却将她娇惯得骄傲又放肆。
他对她说过,女孩子在男人面前永远要昂首挺胸,不然就会被视为一种可以随意掠夺的资源。
他保留了她的利爪和獠牙,教会了她安身立命的本事,就放她一个人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可是没有他庇护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好辛苦。
明珠佯装坚强,终究是没有在他面前露怯,也没有故意把自己的东西落在他车上,找借口和他搭上关系。
也许老天爷安排她和他分离,就是为了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她没有他也可以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