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实沉,如不是胳膊脖子酸麻恐怕申细辛还不会醒来。恍惚了一阵,申细辛揉着肩头微微叹口气。既然清醒了,该面对的还得咬咬牙鼓鼓劲继续面对。
沙发上昨晚躺着的人已不在了。申细辛思忖后确定:还活着。
她依着记忆仔细辨别出卫生间的门,推开后,里面没有人,她就着水龙头喝咕咚咕咚喝几口水,又抹了几把脸,突然听到门响,一抬头,镜子里出现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宋御雾气腾腾地从里面的淋浴间出来。她突然站不住,摁住了盥洗台,张着嘴发不出声,睁圆的眼睛里闪现的是那晚闪电照亮夜空的那一瞬间跪坐在她身上的男子。
宋御低头看看自己,毛巾围着呢,他擦着头发说:“我想着你会用楼上的。”
见她还是愣愣的,宋御笑,一字一顿:“你先请用。”说着打开门出去了。
今天天气甚好,万里无云,阳光直白,照得绿植的叶子闪闪发光,直晃人眼。申细辛站在阳光里,浑身发冷,结结实实打个寒战,鸡皮疙瘩上汗毛竖直,阳光如箭簇,根根入心。有些记忆就如这阳光一般,平常不在意,但你什么时候抬头看,什么时候都能射中你,从不变化,避无可避。
“我这院子绿化可还行?”宋御一身休闲打扮站在门厅里,迎着光睨她。
申细辛大致扫一眼院落:“错落有致又迎合四季。”
宋御似笑非笑哼哼两声。彼此都虚情假意客套。
她送的绿植还在昨晚的位置,宋御走过去踢踢盆:“叫什么?”
“君子兰。”
“你又认为我是君子了?”
“花的名字好听。”
“为什么送?”
申细辛咬着嘴唇组合着措辞,请他高抬贵手的话,她又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他对她公司有不当之举,想请他帮忙,她又没有同等交换的实物。求人就是这么难。她想道歉,可想不出自己哪错了。一句话没想全,宋御又说:“今天不谈公事。”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宋御抬抬腕,脸色微愠。不等司机自己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司机又跑向了另一侧打开了车门。
申细辛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是让自己上车。她想这是司机在自作主张。以刚才的谈话氛围,离道歉求情的话题十万八千里,再继续会打起来的。
宋御探出头语气极不耐烦:“动起来。”
申细辛慢腾腾地上了车。
昨天蚊子叮咬过的地方,红肿消退了,留下了黄米大小的红点。申细辛摩挲着胳膊上那几个红点,望着窗外,像是开往郊外,能看到远处的山脉了。
余光中,宋御闭目靠着座椅休憩,一副你别打扰我的样子。
申细辛摸出手机,给刘啸发个定位。万一出现个什么意外,警察也有个大致方向找她不是?至于有没有人什么时候找就另一说了。她手悬停在手机上,突然有点悲凉。
宋御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看,眉头皱着随即又舒展开来。
车经过一个大门,申细辛只看到运动俱乐部几个字。她想,这里面应该有食物卖吧。
她饿了,她昨晚都没有吃饭。她下车先找食物的招牌,手搭在额头,扫视一周,不经意间,看到一群人簇拥着宋御,都往她这个方向看。
宋御微微含笑看着她,她后知后觉地向他们移动,他们这才继续前行。
接下来就是宋御在篮球上奔跑,挥洒汗水,申细辛在靠旁边座椅上忍着饥饿,神游八方。她对这不敢兴趣,又谁都不认识,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最终,申细辛还是饿不过,出去找吃的了。
她转到了二楼餐厅,要了份吃的。这个点不是饭点,早饭太晚,午饭太早。里面几乎没人。她吃饱了,有力气了,思考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觉得没有必要再下去了。在手机上搜索回去的路线。不曾想刘啸发信息过来:“这是去哪里了?”
她又发了个定位。
“有你的对手吗?里面我认识个陪练,玩玩?”
申细辛被说得心动了。她确实需要解压放松放松了。
找到散打馆,前台让报号,她想了想报了宋御的名字。结果很顺利地站到了台子前。她正绑着护手,有个年轻男子笑意盈盈地过来说:“申姐,我是刘明,叫我小刘就行。刘啸哥说让我来当你的陪练。一看姐就是身手了得,你还多多手下留情。”
申细辛笑:“没有女陪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