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宋御承诺的那样,工作也并无二致。她也曾申请过外出,杨组长说年轻人锻炼锻炼是好的,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坐办公室,上下班。对她来说,有些虚度。她得空也就往四季锦绣跑得多了。
葛老头已经揽到了活,给新建的公园绿化。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中的标,又承包给了他。申细辛在工地上找到老葛。他正和工人一起卸草皮。
公园不算大,有河穿过,河上修有栈桥,别的没什么特别的了。申细辛环顾一圈问:“能赚多少?”
葛老头抠手上的泥:“能温饱。”
“离婚的事呢?”
“协议不成,故意狮子大开口,最后还得走诉讼,走诉讼的话,我是过错的一方,很可能净身出户,还要赔偿一大笔钱。”
“把半夏和七月送走?”
“没用的,她去月子中心闹那一场,有出警记录,一调出来就是证据。”
申细辛问:“你想怎么办?”
“忙了这个活,一个大工程,投标。”葛老头的眼睛里又闪出光来。
申细辛想起许明泽查出的账来。“祝你中标。”
她对葛老头是有些疑惑的,经营公司那么多年,不会没有发现张家的人暗中中饱私囊。如今都到这一地步了,仍旧不提这茬事。
申细辛在公司找到许明泽,许明泽对账目和离婚的事态度闪躲,最后说了句,这是他们的家事。
这就印证了申细辛的猜想,葛老头是知情的。他们原配情深,置申半夏于何地呢?她也不能和葛老头硬碰硬,申半夏站哪边不好说。
宋御从书房出来,申细辛正依着门框咬手指。
“怎么还没睡?有事?”
“嗯。”
“进来说。”宋御看她一副真有事的样子。
他的书房还是比她的好。申细辛在沙发上坐下,宋御去酒柜那里倒两杯酒端过来。
申细辛接过,但没喝。她在想葛老头和张凤离婚的事怎么开口。事也不是她的事,不光彩,还缺德。
“尝尝家里的酒,喝醉的话直接睡了。”宋御对一直低着头的申细辛说。
申细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到宋御说话,大概是在劝她喝酒,想也没想,一仰头,喝尽。
宋御挑挑眉,开了一瓶酒,给她又倒一杯。
酒对申细辛来说,甜,香,不刺激。此时又是她掩饰尴尬的道具。话实在难说出来,她又喝了几口。
“让我签协议的那个律师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吗?”
“可以。什么事?”
“打个离婚官司。”
宋御停了晃动酒杯。“谁离婚?”
“老葛和他妻子。”申细辛又絮絮说了她的担忧与困惑。
宋御耐心听着,时不时往她杯子里添着。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么多话。眼底的迷茫与愤慨掩饰不住,说到申半夏又气又无可奈何。
最后,她捂住脸揉揉:“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妹妹又傻得不透气。”
宋御把空酒瓶放回到桌子上,回转过来,问:“你让他们离婚的目的是什么呢?”
“给半夏七月一个名分,让七月有个户口能上学。”
宋御笑:“欲速则不达。换个思路。孩子户口上在半夏名下一样的。半夏有公司,有孩子,又年轻。有危机感的另有其人吧?”
申细辛脑子昏昏沉沉的,她都被气糊涂了,觉得宋御的话有道理,她这么着急,好像申半夏死气白赖地贴过去似的。
“没结婚证,孩子能上户口吗?”
宋御叹口气,这还是想让申半夏正大光明地立足世间啊。
申细辛问了又用手机搜索。看着看着,字在晃,她双手捧着手机,头前后左右摇起来。过一会儿,她向后枕在靠背上,看着眼前的灯,又用余光扫了眼宋御,笑:“果真可以呢。”
顶灯大,亮而不刺目。申细辛伸手抓抓。“半夏呀,是个半傻子。”
宋御的脸出现在上方,挡住了光。“我觉得你不如她。”
“当然了,我一点也不傻。”
宋御笑,这是什么理解。
眼前的景象有些虚幻,脑子昏眩,记忆和现实重叠。申细辛摸向眼前的脸。手指沿着他的下颌骨描画,又胡乱地触摸他的眉鼻。宋御抓住她的手,她脸颊绯红,双眼迷离。
“宋御?”申细辛试探地叫。
“嗯。”宋御看她的眼里的希望火苗瞬间熄灭。
申细辛摇摇头,自言自语:怎么可能?
两人离得有些近,申细辛推他胸口。“你给我喝的什么酒?”
“不是酒,是清醒汤。”
申细辛眨眼,努力让自己脑子清明一点。宋御此刻眼神冰冷尽是嘲讽,还笑着。周身闪着光晕,像一块又冷又硬的黑色发光的石头。
宋御是凶神恶煞的坏蛋,向来如此。
开始甜美,结果苦涩。酒和爱情的味道一样。申细辛说不了是头痛还是心痛,更或者是胃疼。她趴在餐桌上,看着饭,宋御不紧不慢地吃着,偶尔看过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