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去趟休息室,我有办法帮江老师更快入戏,方法保密。”
阮宁挥手。
“去吧,速度。”
程清扣住江槐手腕,往休息室走。
“谈谈,对这场戏的理解。”
江槐沉吟。
“我觉得……”
“停!”
“小孩,你太想演好这个角色了,也太想演好每一场戏了,这会使你变得急功近利。”
“程老师……”
江槐无言,却不得不承认,程清说得对。
“我问你,你觉得我的戏路有做到自成一派吗?”
“有。”
江槐肯定地答道。
程清笑,不置可否。
“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戏路是在借鉴前辈经验,并结合自身的情况下形成的。”
“我要你明白,圈里的这些演员,没人能百分百笃定,自己的戏路独一无二。”
江槐眼里浮现茫然。
“别因外界的流言蜚语迷失自我,更别想着借靠前辈的经验就能一劳永逸。”
“你对每场戏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很好,但更多时候,演戏是不能过度使用技巧的,那太单调了。”
“你的优势是你对情感的代入和共情能力,别被学校里教的模板腐化。”
江槐了然,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现在知道自己要怎么演了吗?”
“不知道。”
江槐笑着摇头。
“这就对了,让我们去镜头前碰撞不一样的火花吧。”
程清和江槐走出来时,阮宁低头看了眼腕表。
“八分钟,很准时。”
“准备准备,要继续拍摄了。”
“《盛宴》第一场第七镜,action!”
宫门厚重,却被手腕细白的少年轻而易举推开,“吱呀”声刺耳,却并未吵醒床榻上“酣睡”的少女。
颜矜敛起广袖,轻手轻脚,来到床榻边,望着容貌秀丽的裴持,神思恍惚。
印象中,对方总是以男装示人,漂亮到似天上仙子,声音悦耳如甘泉,往日荒唐时幻想过,对方女装是何模样,以为会违和,如今得见时,却觉如此妥帖,生来便是这般。
她本来,是不必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整日提心吊胆,守在自己身边的。
可对方的身份如此敏感,即便自己不介怀,朝臣呢,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他会成为遗臭万年的昏君,终身不得入皇陵。
自己心悦之人,当真如所想般单纯吗,万一示弱只是她以退为进的计策呢,他日成了枕边人,会愿意放弃家国仇恨,共守河山吗……
颜矜头一次觉得迷茫,乱七八糟的猜想涌出,砸向自己,压得她无法喘息。
内心积压杂糅的情绪太多,她的脸上逐渐出现扭曲的神情,一会哭一会笑,悲喜难辨。
好不容易恢复常态,他不敢坐下,甚至不敢再多看裴持一眼,生怕再次方寸大乱。
逃也似地离开了寝殿。
踉踉跄跄,脚步声混乱。
黑暗中,裴持悠悠睁眼,眉目间是隐忍的苦楚,方才她拼尽全力才克制住打量对方的欲望,劝诫自己装睡,对方身处朝堂,群狼环伺,已经够艰难了,不该再让他多一件烦心事了。
怨吗?并不。
恨吗?爱好像盖过了恨。
只是啊,自己的所作所为,终究让她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爱上了敌国的太子,敌国将来的皇帝,不孝女不配入祖坟。
她的眼神从激荡逐渐转为平和,最终如死水般安静。
“过了!”
阮宁扬声道。
程清松了口气,看来小孩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
从床榻上起身,出门后遍寻江槐却不见,程清随手抓了个工作人员询问。
“江老师呢?”
“好像去休息室了。”
程清道了声谢,来到休息室外,敲了敲门。
“进。”
沉闷的声音传出。
程清推开门,见到江槐独自一人,低头沉思。
“小孩。”
闻言对方抬头,眼里尽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入戏了,还没走出来。
“我是程清,不是裴持。”
“抱歉。”
江槐使劲摇了摇头,深呼吸三次后才恢复正常。
“您怎么来了?”
“担心你,下一场戏也需要爆发情绪,害怕你吃不消。”
“抱歉。”
“你做得很好,不用向任何人道歉,刚刚的戏你诠释得很精彩。”
“你知道吗,和你演戏很舒服,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江槐觉得再夸下去,自己待会得上天了。
“您别,适可而止好吗?”
笑得羞涩,江槐耳根一抹薄红。
程清识趣地住了嘴,和她聊正事。
“待会有吻戏。”
“嗯,我知道。”
耳根薄红愈深。
“怎么演好亲密戏,有把握吗?”
“没有。”
没有经验,技巧为零,江槐依旧不擅长亲密戏。
“没事,待会先拍一条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及时调整。”
“好。”
江槐应下。
回到剧组,置景也都已经完成了,俩人和阮宁打过招呼后各归其位。
“《盛宴》第二场第一镜,action!”
“淮南地区出现的动乱,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裴持为颜矜斟茶,姿态清贵风雅。
颜矜看见她这副淡然样,不禁冷笑,挥手打翻递过来的茶杯。
“有意思吗?”
“起义军队打着‘复兴’和‘振邦’的旗号,首领是谁,我不信你猜不到。”
裴持轻嗤。
“殿下既然对我百般猜忌,又何苦强留我碍眼呢?”
颜矜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狠辣。
“想逃?”
“孤准允了吗?”
颜矜强硬地捏住裴持的下巴,吻了上去,毫不怜惜,辗转碾磨,直到血腥气从口腔蔓延,才缓缓退离。
裴持的眼里蓄了水花,颜矜望见后一愣。
眼里出现不合时宜的心疼。
糟糕!
江槐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