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眼疾手快,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程老师,您还好吗?”
擦干净水渍后程清摆摆手。
“不太好。”
“什么叫‘只能用身体报恩了’?”
程清试图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江槐后知后觉自己不能直接告知她缘由,程清她有自尊心,前几日宁可失眠都不愿让小助理陪睡就证明这个毛病造成的习惯在她眼中是个幼稚的行为。
“没什么。”
江槐在思考今晚顺利爬上对方床的计策。
程清闻言将信将疑。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江槐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程清不打算刨根问底,俩人肩并肩往楼下走,在保姆车前看到陌生的身影时,程清动作一顿,半晌恢复从容。
“老板好,您叫我小林就好,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由我来负责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程清点点头,情绪平淡没什么起伏。
时针拨到十,分针拨到三十时,俩人才下戏,程清倦极,本以为疲累过后会容易安睡,她却再一次失眠。
出门倒水,转身时看到对面的房门被拉开,江槐探出身来,脸色有点白。
“程老师。”
“嗯。”
“早点睡。”
喝完水程清便打算离开,江槐突然叫住她。
“程老师。”
“嗯?”
嗫嚅半晌,江槐还是把事先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我做了个噩梦。”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份恐惧真实存在,江槐的身体配合地颤抖。
“别怕。”
程清干巴巴地安慰一句,说出口便觉得这安慰未免也太无力。
“你要来我房间吗,我们可以聊聊天。”
江槐猛地抬头,险些来不及掩饰眼里的炽热。
“打扰了。”
嘴上说着打扰的话,去拿枕头的速度却比谁都快。
看起来不像做噩梦需要陪伴的样子,更像是蓄谋已久打算爬她的床?
糟糕的形容。
程清抛却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把人迎了进来。
真进来后反而没什么话能讲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聊天吗?
第二天还有重头戏要拍,明显休息好更为重要。
“一起睡?”
江槐轻咳。
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程清只好换一种表达方式。
“我的意思是,不干其他的,盖被,纯睡。”
还不如不解释。
程清自觉躺到外侧,用手拍了拍里面。
“上来。”
“程老师不睡里面吗?”
床也不是特别宽的样子,睡一个人富裕,睡两个人就略拥挤,江槐担心程清睡外面会掉下去。
“我起夜比较频繁,睡里面容易影响到你。”
还真是贴心啊。
江槐爬上床,放好枕头,躺下。
程清用手从枕头至床尾划出一条分界线。
“由于我这个人生性自由,睡觉不爱被他人束缚,并且接受不了太亲密的肢体接触,这条线就是‘楚河’,你别越界。”
江槐眼神复杂,看向她,片刻后妥协地叹气。
“放心吧,我睡觉很老实的。”
江槐说的睡觉老实是真老实,闭眼后便一动不动,陷入深眠。
半夜被惊醒了一次。
是因为指尖感受到冰凉。
江槐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怀里多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一小团地陷进自己怀里,紧贴着汲取身上的热量,连大拇指都被捏住了。
怎么会有人睡着了这么乖啊。
江槐失笑。
用另一只手包住程清的手,想尽可能捂暖她。
“程老师……”
江槐头一次舍得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心在摇摇欲坠的理智中塌陷。
“是你先越界的。”
本以为被对方手长脚长地禁锢住自己会睡不好,结果一夜无梦,江槐舒舒服服睡到了天亮。
醒来后见程清还在睡,她没敢动,盯着对方,见对方呼吸平稳,情不自禁绽放出一个极浅的笑颜。
看来昨天没失眠,并且睡得还不错。
察觉到对方有醒来的迹象,江槐立马闭眼装睡。
“唔……”
程清醒后缓了许久才有进一步的动作,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后,再看自己所处的位置,都快把江槐挤下去了。
有点尴尬。
自己立的规矩被自己打破。
程清一点一点挪动,争取在江槐睡醒前退回到原位。
可惜天不遂人愿,闹铃响了,江槐假装被吵醒,目露惊讶地看向程清。
“程老师,你?”
“抱歉,唐突你了。”
“没事。”
江槐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哼着歌,起身回房换衣服去了。
程清望着她的背影,满头问号。
今晚下戏后,算算时间,俩人已经进组月余,也是时候该放假,给主演和全体工作人员一点休息时间了。
回到酒店收拾行李,江槐问她。
“程老师今晚就要走吗?”
哪怕是城郊,距离影视城也还是有点距离的,夜路不好开,江槐劝道。
“要不程老师还是在这先歇一晚吧,明日一早再走也不迟。”
反正假期有五天。
“谁跟你说我现在走的,只是提前收拾好东西,这样的话明天就不用早起了。”
提好包就可以出发。
江槐有点囧。
“江老师不收拾行李吗?”
“我没带什么东西来剧组,也没什么能带回去的。”
“明早还是坐我的车吧,先送你去学校?”
江槐摇摇头。
“我经纪人会来接我。”
都习惯同进同出了,突然要分开,怎么有点难过呢?
“那……江老师,晚安。”
好像也没什么能讲要讲的话了。
“晚安,程老师。”
门在眼前合上,江槐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受。
很陌生的情绪。
还没来得及厘清,身体便先大脑一步行动,回房拿起抱枕,快步走去,敲响了程清的房门。
迎接江槐的是程清的笑颜。
“怎么,江老师又做噩梦了?”
看来她知道了啊,自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是。”
江槐强装镇定,摇了摇头。
她已经不想纠结自己的心意了。
“我床板坏了,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修好,这段时间,我能跟您一起睡吗?”
程清微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沉默的氛围在空中弥漫,就在江槐以为对方不会答应时,程清突然开了口。
“可以。”
这个理由真是烂极了,但程清却莫名不想拒绝。
只因她不想看见小孩脸上流露出名为难过的情绪。
她病了。
病得不轻。
江槐跟着程清进门,如昨夜一般放好枕头,上了床。
程清还没洗澡,怕小孩等久了犯困,简单淋浴过后便推开厕所门。
江槐呆坐着,大抵是困意上来了,头一点一点的,像只啄木鸟。
不肯睡,在等她。
嗯。
好乖,有点萌。
程清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
“睡吧。”
惊醒后脸上浮现茫然,江槐“哦”声,自觉滑了进去。
程清躺上去,动作一顿。
被窝热意暖烘烘的,熨得她心尖都发烫。
长臂一伸,摸了摸江槐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