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酒杯递到唇边,她舌尖轻扫,尝出鹤顶红混着西域曼陀罗的味道。
"此毒当真厉害。"她突然抓住裴砚手腕,"大人可听说过,情蛊发作时饮下毒酒,会化作蚀骨销魂的欢愉?"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将藏在齿间的解药渡进裴砚口中。裴砚反扣住她手腕,力道几乎捏碎骨头:"沈昭,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自然是让大人亲眼看看,"她笑着饮尽毒酒,眼尾泛起妖异红晕,"您亲手调制的鹤顶红,遇上西域奇毒会变成何等模样。"
话音未落,她软倒在裴砚怀中,指尖却悄悄划过他腰间玉佩——那里藏着半枚与她生母遗物相同的蛊纹。
宴饮至半酣,沈昭借口更衣离席。穿过九曲回廊时,她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裴砚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沈姑娘好手段,连本官的玉佩都敢碰。"
"大人不是早看出我是细作?"沈昭指尖在他胸口画圈,"否则怎会放任我往酒里下蛊?"她踮脚咬住他耳垂,"不过...这蛊虫好像喜欢大人的血。"
裴砚猛地将她抵在雕花廊柱上,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凝成实质:"沈昭,你最好记住——"他咬破她唇角取血,"同生契的反噬,可比情蛊要命得多。"
子时的更鼓惊起寒鸦,沈昭在厢房镜前褪去染血的纱裙。铜镜突然映出裴砚的身影,他手中捏着半块玉珏,与她妆奁底层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沈家嫡女的生辰八字,"他指尖碾着玉珏上的蛊纹,"与二十年前暴毙的沈家夫人,竟有八分相似。"
沈昭抚摸着颈间突然发烫的蛊印,笑得像只餍足的猫:"大人终于发现了?"她扯开衣襟,心口处朱砂痣赫然化作蛊虫形状,"毕竟...我可是用沈家嫡女的心头血养大的情蛊啊。"
窗外惊雷骤响,暴雨倾盆而下。裴砚的唇擦过她耳际:"明日...本官会送你份大礼。"他指尖点在沈昭心口,"你猜,是西域秘药解药,还是你生母的真正死因?"
沈昭在雷声中勾起唇角。她早该知道,这场以真心为饵的博弈里,从来不会有真正的赢家。就像她藏在发间的砒霜,与裴砚袖中的鹤顶红,终究要在这吃人的深宅里,搅出漫天血色。
裴砚俯身,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沈昭,从你踏入相府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要共生共死。"他指尖勾起她一缕青丝,"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沈昭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的命,换我的心。"裴砚的目光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如放到明日再算。"
沈昭轻笑一声:"大人是怕我今夜毒发身亡,坏了府上喜事?"
裴砚不语,只是轻轻摇头。他掌心贴上她心口的蛊纹,窗外电闪雷鸣中,两人体内的同生契竟同时发作,交织着痛苦与诡异的欢愉。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他们以假面相对,却又命脉相连。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两颗算计与戒备的心,终究被蛊毒与宿命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