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阿父真的同意了,也许是赵新月之因,沈母更命人备上了厚礼。
次日一早,沈瑛便看见春花秋色你忙我赶的抬着一件件箱奁进出。
“女公子!这都是老夫人给你备得!”春花迫不及待要与她分享,沈瑛起身揭开面前一箱,里头满是各式粉样曲裾裙,藕粉,桃粉,梅粉…她大母还是这般喜爱粉色。沈瑛实为喜欢素色,可到底春令,万物复苏之际,粉色倒也衬景。她便着一身清纱浅粉曲裾,挽了个垂挂髻,额前两侧簪上流苏,耳上坠了桃花宝珠耳环,起轿而去。
刚过了秋华街,沈瑛的轿子就和姚青女的轿子碰了头,两人一路隔着轿子说了些话,到府门前一齐下去。姚青女今日一身正青色长曲裾,冠白玉钗,坠白玉耳环,素雅至芳。
沈瑛亲昵地拉着姚青女往园中去,没看见主人家赵新月,倒是见了姜柔帮五人,姜柔今儿是一身石榴红曲裾,依旧是华贵的郡主派头,倒是她旁得宋女娘清减了许多,面上还罩着面纱,沈瑛好奇的看了几眼,心道那巴掌威力不会大的让她数月不好吧?想来,女子脸面最为重要,自己也不对,不该打她脸的,下次换成别处。
姜柔瞪了她一眼,喝道:“看什么看!再看剜了你的眼。”
沈瑛答应不惹事就不惹事,撇了撇嘴不搭理她了。
姜柔气不打一出来:“你今日倒成哑巴了?”
“哑什么巴?”赵新月正撩着裙子从不远处水桥处走来,她本就嗓声洪亮,今日又特别开心,声量更大了三分,“郡主,青女,我大母叫你们过去说话。”
姚青女拍了拍沈瑛的手掌,跟上赵新月,和一脸傲娇的郡主一同去了。
唯独剩下四人和沈瑛面面相觑,好不尴尬,今日宋念一反常态没什么话,反拉着郑玉儿等人一道赏花去了,又只剩她一人了,沈瑛不觉有什么,倒挺自在。
她在水桥四处游玩了一番,或斗斗花,或斗斗鱼,不一会儿,却听远处纷扰声传来,最后是一句低声吼音:“都退后!不准来!”
沈瑛下意识往水桥暗处蹲去,不躲倒好,一躲便要躲到底了,耳听那脚步声不停,而且越来越近,她顿觉不妙,感觉下一秒即要被抓包。
正在感叹自己怎么这般蠢时,晃一抬头便看见一张肃如冰山的脸,一瞬仿佛空气都冻结,如临冰窖。
“啊”的一声,沈瑛腿发了软,直往那淤泥滩上倒去。
“完了,又惹事了!”沈瑛闭眼只想昏去,多么希望一醒便躺在家中,只可惜事与愿违,她只得又睁开了眼,混乱的拨了拨乱发,哪知手身都是污浊,染的满脸都是,活脱脱泥田里翻滚的小泥鳅。
眼前的男子正用一种猜疑的眼神看着她,并不打算伸出援手,可她此时已经腿脚全麻,自不得力,只得咬了咬牙,求救道:“那个…公子,可否拉我一把,我起不来。”
“你是何人?”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未伸手。
沈瑛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此情此景该是问谁的时候吗?有没有风度?有没有人情?再抬眼望他,尤觉那双眼睛生得极其冷傲漠然,难怪不近人情。
沈瑛只好用双手从淤泥里爬出来,慢慢起了身,腿还不住的打颤,她狠拍了下腿,暗道:真是无用!
男子往后退了半步,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问:“你究竟是何人?”
问问问!问个没完!烦不烦?沈瑛猛一抬头,大声道:“我姓沈,名瑛,今儿赵府里的客!可还够了?!”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竟然转身走了。
沈瑛只道今儿是遇到奇人了,又心不死,问:“你倒是何人?!”
“你不必知。”
…
沈瑛换了身赵新月的紫茄色曲裾长裙,本在赵新月身上贵气十足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是十分违和,愣是把九分颜色衬成了六分,把妙龄少年陡变老媪,赵新月被逗的哈哈大笑,沈瑛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早早回家。
江羡羽一行人来时,险没认出她。
“媤媤,你是媤媤吧?!”
沈瑛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他一拳,耳语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江羡羽嘿嘿一笑:“我们瑛大人穿什么都好看,不同样子有不同样子的好看。”
“这还差不多。”沈瑛撞了撞他肩头。
可那边姜柔已经笑出了声:“哪儿来得茄子精哈哈哈哈哈哈。”
沈瑛此刻觉得手痒极了,又见她拉来裴澈,笑问:“世安哥哥,我说得对吗?”
裴澈缓缓投上视线,怔了一瞬,而后轻笑道:“沈女公子今日穿得甚是有趣。”
沈瑛吹了口气,正努力压着那股快要压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