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公主来说最痛苦的不是从缠绵悱恻到情断意绝,那尚且有过感情,可驸马的这番话告诉她,她们从未有过感情,从始至终都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
沈瑛再听不下去了,推了门走了出去。她掐着腰立在门前,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心道:得亏忍住了,不然把那驸马从头到脚骂一顿,心里是爽了,那一顿鞭子就少不了了。
这驸马到底在不愤什么?娶了两女害了两女,倒是他委屈的不行了,明明中意方令芷,却为了娶公主舍弃了她,此为无情;娶了公主又冷落她,此为无义;还怪是圣上的旨意,圣上难到提着他头威胁他吗?此为推诿。
一个无情无义又爱推卸责任之人,实不为良配,公主与他绝婚,倒是好事!
“谁人无情无义?”
沈瑛回首看去,裴澈正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他今日一身青色长袍,更衬的人清俊雅致,颇有闲云野鹤之意,沈瑛自第一眼看到他,便从未将他与世子,侯爷之类的身份关联,因为对比江羡羽,姜柔等华贵的派头,裴澈不管是着装还是行径都更具文人风骨,若说像,倒是可比大儒。而他父亲淮王之勇猛可是名传天下的,何以看不到一丁点相似之处呢?
沈瑛感叹道:“一点都不像。”
“甚么不像?”裴澈边走边问。
沈瑛脱口而出:“你和淮王不像。”
话音刚落,裴澈走至她身侧停下,笑了一声道:“世间未有一片相同的叶子,我何故要和我阿父相像?”
沈瑛知觉顿时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仰头道:“我只是好奇,都说你阿父很是英勇,你怎么….?”
“文弱是吗?”裴澈把她没好意思说下去的话接了过来,又说了一句晦涩难懂的话,“强就是好,弱就是不好吗?”
沈瑛不大听得懂他话外之音,也非是觉得文弱就不好,但也觉得强自是好。就如她强了别人就不敢欺负她,她阿父强了就能打胜仗,她二叔父曾还诉她,只有国家强了百姓才可以安居乐业。
裴澈却道:“过刚易折,不尽是好。”又见她满脸问号,甚是不懂他意,又觉好笑,便问:“那你同你阿母相像吗?”
沈瑛仔细想了,“是像的。”虽是长得不像,很多地方都挺像的。
裴澈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个笑容,又问:“方才你说得无情无义之人不会是驸马吧?”
沈瑛惊地跳起,忙捂住了他的嘴,小声道:“你怎么听到的?”
裴澈被她捂住了嘴,只露出笑意盈盈的一双眼睛,也不答话。沈瑛才惊觉手掌触碰到了他的唇边,又轻又软的触感顿让她头皮一麻,便讪讪地收了手。
裴澈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并未听你说,看你的表情确有这个意思,倒让我猜中了?”
“哎—你这人!”沈瑛退了半步,指着他道,因右脚踩到了凸石,显又要倒,裴澈伸手要扶她,却又见她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朝他比了个“停”的手势。
裴澈笑着摇了摇头,“沈女公子不若改名为“咚”女公子吧。”
裴澈难得说个笑话,却把沈瑛听的一愣,他心道:这般无趣吗?
沈瑛却在想自己为何屡次三番的在他面前岀丑,可能是与其八字不合,女娘中有郡主,公子中即是他了。
裴澈收了视线,转向了一边,忽而学她望了望天,问:“沈女公子觉得他们是何结局?”
沈瑛回了神道:“公主不是说要绝婚吗?既过不下去也该散了。”
平常百姓绝婚倒也非稀罕事,她不知的是,公主与驸马是圣上亲赐的婚,牵扯的那就不仅是个人感情了,而是家族利益,更甚是皇权与世族间的暗潮汹涌。王侯将相的联姻是手中权利的巩固,宗室臣工的联姻则是皇权的巩固。所以,每位宗室女的婚嫁都是纵横比较得来的利益结合。说来,女子为棋,走哪一步都是定好了的,即是金贵的公主也不外乎如此,何况只是养女的文慧公主。至于情爱恩怨在此当中,无非小打小闹罢了,并不能影响什么。
裴澈眺望着远方,心想:若事事都如她想的这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