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开无谓的玩笑了。”沈瑛立即制止他,“你若不想娶她便去同你阿母说,躲避有何用?不仅非大丈夫所为,且又让人家女娘颜面何存?还有,我不会同你一起走的,我若要离开京都,也是我自己想要离开,绝不会跟随人而去。好了,你且去吧,日后不准深更半夜来找我,我不怕不像话,但我怕我阿父找我麻烦。”
江羡羽终是垂着首,一无所获的走了。
沈瑛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是一片涟漪,她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不懂他的意思,却只能装作不懂。
虽然他很好,但非自己的良人,沈瑛早便明白。她这人向来冷心冷情,或许难寻良人,她也明白。
…
日头二竿,她才将醒,便有大母的人来请,沈瑛六感向来很灵,心里很快就将昨夜的事过了遍,带着沉稳的秋色一同去了。
她来到时,大母,阿母等一众女眷已在座了,表姊穆婉也在阿母一侧。她恭敬地朝沈大母,沈母各行了一礼,穆婉向她示意一笑,她便点头回以一笑。
她看了看沈母一眼,见她脸色平静,看样子今日问责的不是她,所以又看向了沈大母,果不其然她脸色很是不好。
沈瑛娴熟地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沈大母内里心疼,表面上还是得狠狠地斥责她:“才过了几日安闲日子,你又捅出新的篓子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都怪我平时惯坏了你,叫你养成这样散漫无畏的性子,却也不能再这般纵着你了,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来人,上家法。”
便见两三人,捧着几屉装着各式戒鞭的漆盘前来,沈瑛看着当中大大小小,胖瘦不一的鞭子,心道:比她阿父那条皮实的若成年女子手腕般粗细的军鞭可差了远了。
沈瑛又磕了一个头道:“大母要罚我总要让我知道是什么缘由吧?”
沈大母拍了拍案,叫来绿引,对她道:“你如实说来!”
沈瑛立即心领神会了,感情那野猫就是这绿引,今儿要来咬她一口了。
穆婉也突地站起身来,问绿引,“你这是做什么?”
显然她并不知情,沈母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叫她瞒了你,婉婉你先听她说。”
穆婉只好坐下,一脸歉意地看着她,沈瑛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无事。
那绿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我看见女公子同一位公子在院中…私会…那公子还握住女公子的手道…”
“还不住嘴!谁叫你当众挑拨是非!”穆婉忍不住呵斥,沈母却让她继续说。
绿引只得哆嗦着答:“那公子竟是要同女公子私奔!”
还真是会添枝加叶,江羡羽不过说了让她一起走,何时说过“私奔”二字了。
穆婉又气又急:“绿引你还胡说八道,叫我如何自处?”
绿引道:“我本不想说得,只是女子名誉一事非小,且女公子同表女公子共处一室,我害怕…”
“害怕我连累表姊的名声是吗?”沈瑛问她。
绿引轻点了头,沈瑛道:“这个你放心,我阿母绝计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且我名声不好是一直有的事,非是你家女公子来才有的,所以不会影响你家女公子的婚配。”
沈瑛抬眼看了穆婉一眼,没想到她眼睛一红,竟然落了泪,又见她指着绿引道:“你既这么大的能耐,以后也不必伺候我了,老太太姑母及瑛妹妹都待我这样好,我已是无以为报,你却非要当中搅动风云,你是想我何如?”说罢便推门跑了出去。
沈母只沉沉地看了一眼沈瑛,别无他话,沈大母以然习惯她不管事了。
绿引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老夫人,夫人,我真的没有搬弄是非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得说,我也只同夫人说了…”她见沈母不发一言,声音也越来越小。
沈大母道:“你说得对,名誉之事非是小事。”又继续斥责沈瑛道:“媤媤!莫再说那有的没的!你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沈瑛道:“是真的。”
沈大母只觉得眼前一黑,沈母眉头蹙了蹙。
沈瑛又道:“事情是真的,话却是假的,他没有要同我私奔。”
沈大母只听得“事情是真”四字,倏地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是何人?是哪个小兔崽子?”
沈瑛不紧不慢道:“江羡羽。”
“江二郎啊—”沈大母又坐了回去,缓道:“这孩子讨喜,倒不像是会瞎说话的人,定是弄错了。”
沈瑛道:“他只说让我同他一起走。”
“什么?”这不是一个意思吗?沈大母顿觉脑筋大跳,再一拍案道:“这个小兔崽子!我就说他惯会哄人的!我定要去同他阿父说上一说!叫他阿父好揍他一顿!”
绿引也道:“是的,那位公子就是这样说的,是同一意思。”
“同一意思?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你可知“一起”同“私奔”的区别?你既对女子名誉看的如此之重,竟不知一字之差对女子是何诋毁吗?还是你只是弹性看待名誉而已?”沈瑛反问她。
绿引自知有错,低下了头。
沈瑛白了她一眼,又对沈大母道:“实话是,江羡羽被她阿母逼着说亲,他不乐意便离家出走了,昨夜确实来找了我。”
数语之间,沈大母情绪变了三回,不由地叹:“媤媤啊,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她又看了看沈母的脸色,见她没有驳意,遂发话道:“即如此,那这事儿就当作是个误会了了吧,且散了吧。”
遣散了旁人后,沈母终是开口了,“深夜男女私会当真是个误会吗?”显然她并不相信沈瑛,她对着沈瑛道:“他又为何来找你?”
沈瑛本欲答话,被沈大母抢道:“也是,媤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虽还小,但也要知道男女之防了,今儿这事家中人知晓便罢了,传出去可怎么像话!”
说着又朝沈母笑道:“许是他两自小玩到大,太过熟悉而无男女之别,今后注意便是。而且,我觉着江二郎这孩子也不错,不若我们亲上加亲…”
“不可!”母女二人几乎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