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家里的公主,过来跟我们抢饭碗。”
“她勾引人家男朋友,当小三。”
“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些朋友都跟她是一路货色。”
“我有天看到她和陆导在外头聊得可开心了,又是走后门进去的吧。”
纪霜不知道,夏栩其实早就见过她,在校园里的每条小路上,在无数张偷拍的照片中。
从听到的无数个故事中,纪霜从不成群结队,也不恶语相向,大家都觉得,她漂亮和善的皮囊下是见不得人的恶意。
以至于夏栩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表面漂亮、纯净,内心丑陋、放荡。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都这样说她呢?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夏栩忍不住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漆黑又瑰丽的长发被绑了起来,唇角微扬,笑脸明媚,一点也没有长途飞行的疲惫感。一副十分好相处的样子。
很难有人能在寥寥数语中改变另一个人对自己的固有印象,但纪霜可以。
夏栩从她轻柔的、娓娓道来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自由、热情和坚定。
她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随波逐流。
事情很快聊完,纪霜客气地说请夏栩喝杯咖啡。两人边喝边闲聊,没一会,陆倾的电话打了进来:“小夏,聊完了吗?”
“聊完了。”夏栩应道:“陆导,等会有事吗?”
“没事,问问。”对面顿了两秒,又说:“那你把电话给纪霜一下。”
夏栩愣了下,递给对面的人。
纪霜正搅着咖啡,见状,挑了下眉,伸手接过来:“师兄,我电话是打不进来吗?”
两人熟了很多年,所以调侃的语气显而易见。
夏栩听到后捂嘴偷笑起来。
被陆倾听到,说了一句:“谁是你老板?”
纪霜看到夏栩瞬间闭上嘴低着头的样子,觉得好笑,偏头看向窗外,被暮色吞噬的微光,两秒后,对电话里的人轻飘飘地说了句:“架子好大。”
“陆导。”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最后纪霜也没明白他这通电话是什么用意,把手机递回去的时候,看到夏栩欲言又止的表情。
纪霜随意往后一靠,“想问什么?”
夏栩想到那个听到的传言,又看他们如此自然和熟稔,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和陆导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当然不是。”纪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得肩膀都微颤,夏栩看过去,觉得她漂亮得有些过分了。
“要是让你老板听到这话,估计他会想扣你工资了。”
夏栩被说得脸有些红,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听别人说的,对……对不起。”
纪霜止住笑,看着她躲闪的样子,眼神柔和,“没关系,我喜欢你的直接。”
-
夏栩走后,纪霜站在路边等叶予静。
她的高中同学,兼好友。大学也上了同一所。
没一会,叶予静就骑着小电动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一把提起行李箱放在车前座。纪霜跨步上车,伸手揽住她的腰,懒懒地把脸靠在她的背上。
叶予静迎着风的声音飘过来:“公主,比个赛还把你累坏了?”
纪霜笑起来,笑着笑着又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才答非所问地开口道:“他回国了。”
清落的声音散在风声里,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叶予静一愣,车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见到了?”
“没有。”纪霜说:“没追上。”
说着她又搂紧了些,“还好没追上,不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予静一梗,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她知道纪霜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前几年出了国,又听说对方有了对象,所以断了联系。
但这么多年都没忘掉,也没看上其他人。
不过确实难忘。
纪霜第一次见到陈屿白的时候,是十五岁。
那会她一个人坐上飞机,在爬升过程中引擎突然熄火,飞机失去动力,只能紧急迫降。
在一片死寂和极致的慌乱中,有个人过来抓住了她冷汗涔涔的手,无声地包裹住,温暖又有力。
纪霜抬眼看过去时,对上了一双淡然又冷静的眼睛。
然后她紧抓着对方的手,意识陷入了昏迷。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也是从这时,留下了恐高后遗症。
昏迷前只记得自己问了他几句话。
名字叫陈屿白,是一名飞行员。
出院后纪霜兜兜转转找到陈屿白又假装偶遇,因着飞机上的情谊轻而易举地和他熟了起来。
后来陈屿白特意来她学校找她,说的是要出国的事儿。
纪霜当时太慌张没忍住红了眼圈。
然后听到陈屿白无奈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哭什么?”
“我不回来你就不能努努力来见我吗?”
不能。
纪霜这些年飞过了许多国家,硬生生把自己的恐高情绪压下去,却唯独没去过他的国家。
也不知道较什么劲。
就为了那通电话里听到的一句“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