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推,他却抱得越紧。
“你放手!”褚缨咬牙,忍住自己没直接动手,不停在他身上拍打推搡。
或许在他看来,这些跟小猫挠没什么区别。
——褚危,很享受这种感觉吗?
享受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容不得自己领地里的所属物一丝一毫的忤逆。
褚缨挣扎了一会便安静了。
褚危就这么抱着她,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呼吸洒在耳廓,她泛起一阵恶心,恨不得将他身上衣裳抓烂了才忍住。
“姑母,对不起。”
“可是我不想放手。”
“也不想……看到你再与任何一个人走近。”
他的声音轻缓,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但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少,疼得褚缨皱起了眉。
褚缨瞥向自己手臂,那儿已经开始渗血,好在她衣裳大多是红色,外面套的那件也是,且屋内提前就点了熏香,暂时还闻不到血腥味。
可不能一直放任褚危待在这里,这不是长久之计。
正思索着。
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脚步有些急促,很快便到了门前,然后门就那样被打开了。
“殿下,君……”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褚缨歪了歪头,看向门口呆住的人。
李连清的话没说完,见着屋内的场景,立马低下头不去看,抬手摸索着关上门。
门将要被关上,褚缨却立马出声:“开门。”
于是那门又被缓缓推开,露出李连清低垂着眉眼的模样。
她一把推开褚危。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继而一个巴掌落下去,声音格外清脆,在屋内回荡,接着她幽幽的声音:“夜深了,君主应该早日回宫歇息,麻烦驸马,送送客吧。”
褚危被打得偏过脸,那脸颊上立刻泛起一片红。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勾起唇角笑了笑,慢悠悠重新看向褚缨,道:“那,姑母也早日歇息。”
褚缨不懂他在笑什么,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瞪向李连清。
李连清接了她的眼神,赶忙侧身:“君主请。”
褚危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褚缨轻轻靠在书桌上,看着李连清和褚危二人远去的背影,良久,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坐到圆桌前。
片刻后,李连清返回。
不等门完全关上,褚缨开门见山问:“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李连清一顿,边将门关好边解释说:“我去找了君主,聊到一半,近卫来报说……听雨阁阁主,闯了黄金轩,还逃进了公主府,我没拦住,君主二话不说就走了。”
李连清关好了门转身,语气有些急促,似是怕她误会了什么。
“我是要跟过去的,但君主消失太快,我追不上,我见着近卫都往黄金轩那儿跑了,便以为……”
以为君主是去了黄金轩。
但这话,没说出来。
李连清望见了褚缨手臂上渗出的淡淡血渍,瞳孔微微收缩。
褚缨这才抬头看向他,道:“所以,你以为,君主是去了黄金轩?以为,我骗了你,我暗中去找听雨阁阁主合作了?”
李连清望着那手臂,讷讷点头。
半晌,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轻轻捏起她手臂问:“你受伤了,抹药了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褚缨一怔。
她下意识道:“没事。”
“怎会没事……”李连清嘟哝一句,从袖口拿出褚缨之前给他的药,伸手去拉开她肩上衣物之前还说了句:“得罪。”
他的眼睛在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上不敢挪开,上药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褚缨沉默不语,看看他的动作,又抬头,看看他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轻轻摇头,试图甩掉这种感觉,出声问他:“你不关心,我究竟是不是瞒着你去找了阁主吗?”
李连清却只是莞尔,道:“殿下要做什么,有没有骗我,我管不着,殿下自有理由。只是殿下受伤,我总归是担心的……”
“我不想看见殿下受伤。”
“以后——”
“以后我会保护殿下一辈子!”
彼时,少时的季卿仿佛就在眼前,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笑容和煦,分明与她一般大,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摸着她的头。
“殿下金枝玉叶,生来尊贵,哪有人见了会不欢喜的?若还有人敢对殿下不敬,我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她听了,便笑问:“那若我不是公主呢,没有这身份,你就不保护我了么?”
季卿就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殿下若这般问,我该答:不会。可我不能作此想。我……只想你往上去,走到更好的地方,而我会追随着你,直至死去。”
“你这人真会耍嘴皮子讨人开心,我是说如果——”
“殿下!”眼见着面前人的身体往旁边倾倒,李连清眼疾手快扶住她双肩,桌上的药瓶被这急急忙忙的动作撞倒,药粉撒了一片,但无人在意。
“殿下?”
李连清见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手从肩头挪到她脸颊上,指腹瞬间碰到一滴湿润的泪水。
他顿了顿,指腹擦去那滴泪,同时抬起她的脸。
“殿下……怎么了?”
她面色发白,眼角还挂着泪珠,眼睫一颤,那泪珠便掉了下来,落在李连清手背上。
“疼。”褚缨沙哑着声音,在他手心轻轻一蹭,“七哥,我好疼……”
“……”
听到这个称呼,李连清一愣。
还未多加思索,怀中便多了具温软的身躯。
李连清低头望去,沉默良久,还是将她抱住。
“殿下……”
“没关系,一会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