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越回来的不算晚,电话进来的时候晚灵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
她躺在床上,挂掉电话,切换社交软件给卓清越发了条信息:钥匙在地毯下。
没一会儿玄关处传来开锁的声音,可能是卓清越刻意放轻了动静,也可能是隔着一扇卧室门的原因,晚灵并没有听到脚步声。
安静。
晚灵有点发毛,她按掉手机,坐起身听了一会儿。
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在她犹豫是先去锁门还是先发消息给卓清越确认下时,卧室的门把手猛地往下掰,但没上锁的门不知道为什么没被打开,门外的人显然知道惊动了里面,干脆更猛烈地去掰弄门把手。
晚灵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她摸到手机,密码几次输错,屏幕每次震颤她都更慌一分。
“咔哒。”
门开了。
一片黑暗中,晚灵几乎忘记呼吸,脑中的线路一下断开,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每一帧都像慢动作,一锤一锤地撞向她的瞳孔。
直到卓清越的脸从暗处浮出,卧室的光把他的轮廓照得分明。
巨大的惊吓过后是情绪的反噬,特别是他还在笑,一股无名火烧起,晚灵抄起旁边的枕头就朝他砸去:“你有病是不是?”
卓清越单手抱住丢进怀里枕头,知道晚灵是真被吓到了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他依靠在门框:“知道怕还敢把钥匙放在地毯下面?”
晚灵开口即恶言:“反正你睡外面你先死。”
“现在那么恶毒了。”卓清越挑眉往里走。
晚灵想让他出去,心情不佳,演都不想演,刚指着门要开口,卓清越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一束月季带着清香扑脸。
恶言恶语卡在喉间,吐出来破坏氛围,咽下去又太脏,晚灵觉得自己要被憋死了。
“还要我死吗?”他笑着晃动花束,上面有几滴水珠落在被子上,“不舍得就把手放下吧,一直举着不累吗?”
“……我是让你关门。”晚灵接过花,开得并不是很好,上面淋了点水,让它们看起来稍微新鲜一点,但有些花瓣边缘都皱缩了起来,“好丑……”
她能猜到卓清越是在哪里买的,烂尾区往前走的小超市旁边有一家很小的花店,生意并不好,这几个星期已经贴出转让告示了。
晚灵说丑,但视线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一束快要枯萎的月季,卓清越坐在床边问她:“喜欢吗?”
晚灵压了压嘴角,垂下眼眸。
……
白色的窗框一点点压缩着风能吹过的空间,窗户正对着就是校门口。
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在金色的光辉下闪着光,卓清越将它递给简语。
那一束百合是晚灵从未见过的美丽,带着近乎完美的光泽,像是盛满了希冀的曦光,又像是平凡却真切的夕阳浮云。
隔的那么远,她却借着风问到了那束花的味道,也看到了卓清越的愉悦。
……
“喜欢。”
她还是说了喜欢。
不论她给的回答是什么,骗不了自己也骗不过卓清越。
那些稀疏到自己都没察觉到缺憾被填满,悲惨的快要落泪了。
晚灵掀开被子,光脚跑出卧室,卓清越问她干嘛去也没得到回应。
他弯腰拿起床边的拖鞋跟出去,晚灵蹲在客厅的窗户边,月光的银辉映在花瓣上,清幽冷冽。
卓清越开了客厅的灯。
晚灵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小花瓶把月季插进去,又接了点水放到窗边的小架子顶端。
高度刚好和窗户齐平。
卓清越拉上窗帘,蹲下身把拖鞋放到她脚边,起身时晚灵正好放完花甁转身,两人撞在一起,卓清越扶住她的腰,自然没错过她脸上还没掩饰的笑意。
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有客厅灯光的光圈。
她笑起来也很漂亮。
卓清越低头,拉开点距离:“拖鞋穿上。”
晚灵向前一步抬脚穿进,两人再次靠近,气味萦绕,夏季的气温一点点在攀升。
洗了很多次的短袖都有些变形变薄,套在她身上隐隐约约勾出轮廓。
卓清越还穿着校服,头发柔顺,戴着眼镜的确像是怎么闹都不会生气的邻家哥哥。
于是晚灵垫脚,亲上了他的下巴。
老破简陋的房屋内,时不时还能听到别家传来的响动,不稳的电流使灯泡有些晃眼,粘腻的躯体原本就是最原始的本能。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景下,卓清越看着晚灵竟然也有了一种毛细血管打开,心脏深处某根动脉狂跳,头脑晕乎的荒唐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