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莲心端着水盆到了卧房门口,想起昨夜所见,她特意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
莲心只是轻轻敲了两下,门“吱呀”地开了。
她推门进去,只见公主殿下正坐在床边,房内不见驸马的身影。两人昨夜没睡在一处吗?
“殿下,您今天起得真早…”莲心端着水,走过去准备给公主洗漱。
话还未说完,却见萧黎烟失魂落魄,脸色很不好,眼下还有着淡淡地乌青。
“殿下,您昨晚又做梦了?”莲心小心翼翼地问,自从住进盛府,公主便没有再出现梦魇的时候。
萧黎烟好像被莲心的话惊醒,她疲惫地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头。
她一夜未睡,准确来说是根本没办法入睡,每每闭上眼,那冲天的火光好像就在她眼前。
心中的某一个猜想在无限放大…
“莲心,你这就派人打听一下昨夜郊西矿山爆炸的消息,越多越好!”
莲心见如此紧急连忙跑出去。
萧黎烟起身坐到案前,拿出一张纸,挥笔而写。
“从七月初一到八月初一,每日都是重复的和亲、国破…”
“八月初七,梦变了,成亲、遇袭、中毒…”她在这句话后面画了一个圈。
她成亲路上确实发生了这些事。
而昨晚,八月二十二,她又梦到了新的片段,火光冲天,那种灼烧感完全不像是梦境,可偏偏,京城郊西的石矿爆炸了。
萧黎烟不敢相信她的梦真的有预言功能,可是几次三番,却又好像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不出半个时辰,莲心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头上带着汗珠。
“殿下,查到了,昨夜子时前后,突然传出一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附近的百姓,火光冲天,正是矿山的方向,据说,执金吾连夜赶过去时,矿洞尽数坍陷,矿工...无一人生还...”
莲心声音越来越小,这一惨烈的事故大夏几百来从未有过,郊西的矿山一直被视作大夏福祉,开采出的矿关乎国本,从开朝至今,历代帝王都对这处十分重视。
萧黎烟悬着的心绪在这一刻炸开,没有错,一切都没有错,矿山的位置位于郊西,从京城到那处,必然要穿过一众树林,漆黑夜中,沙沙作响的枯叶,一切仿佛都得到了印证。
她捂着胸口,试图平复这难以接受的事实。
“宫里有消息了吗?”
莲心摇摇头。
萧黎烟担心她的父皇是否可以承受住这个事实,却又不知为何会想到盛柒庭...
她想,矿山一事一直交于杜仕远管辖,他不过就是一个文臣罢了。
萧黎烟继续吩咐道,“让人盯着宫里的消息,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另外...再派去人看着卫夷…不能让他离开驿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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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大殿上,大殿下盛柒庭和杜仕远跪着,一旁站着太子萧相旬,高台上的萧丰不过几日,头上的青丝已尽数霜白,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好几岁,明明还处在淑妃怀孕的喜悦中,可郊西的矿山却炸了!
已到第二日辰时,执金吾已经有人回京报告情况,矿山那处死伤惨重,火势更是蔓延到附近树林,得幸于发现及时,才将火势控制住,但是所有矿洞已经坍塌,工人、士兵全部遇难。
殿中一片死寂,没人敢承受皇帝的怒意。
萧丰狠戾的眼神扫过堂下众人,“说!到底怎么回事!都给朕说清楚!”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龙椅的扶手,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维持着帝王的尊严。
杜仕远跪在地上,没有往日老臣的狂傲,晨曦刚刚撒进殿中,能看清他额头上的汗珠,“陛下!郊西虽是臣管辖,可这些年从未出现任何纰漏啊。”
“仕远,朕记得你是两朝元老吧。”萧丰声音平缓却又不带一丝温度。
“陛下!老臣为大夏尽忠四十年,自知矿山的重要性,从不敢懈怠...”
萧丰紧握的手霎时松开,将案上所有的奏折全都滑落在地,砸在冰凉的瓷砖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不敢懈怠?朕给你如此信任,将这矿山交给你搭理,你给朕的就是这等烂摊子!”萧丰猛地站起身,目光怒斥着堂下人,李钦赶忙上前扶住萧丰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父皇!切莫动气!矿山一事,向来十分重要,每时每日巡查更是一遍不少,不能在一夜发生如此大的爆炸,此时非同小可,儿臣看来需要仔细查验矿山所有细节账目才能明白其中缘由。”萧相旬出言劝慰,眼神还不时落到杜仕远身上。
萧丰看向看自己儿子,狠厉的眼神才淡下几分。
皇帝又将目光停留在跪着的盛柒庭,从入殿开始,他始终未言一句。
在这等事发生后,萧丰越发觉得,盛柒庭更慎重可靠些,语气缓了几分,“柒庭,你有何看法?起来回话。”
杜仕远微微颔首,心中压制的怒气更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