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知道张强家里不会有脸再来找他的麻烦。
虽然他和褚青如现在成了孤儿,但谢准生前是警察,他为人正直,又热心肠,街坊邻居提起他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如今张强先招惹了褚青,被谢栖教训一顿,他家里人要是再敢找谢栖,镇上的人能把他们一家的脊梁骨戳断。
当年谢准的爹妈是老来得子,生下他的时候就都快四十岁了,拼着前大半辈子攒下来的辛苦钱一直供谢准上学。
谢准也争气,一直上到高中成绩都很不错,最后如愿以偿进了警校。
就是这段时间,老两口的身体一个接一个的出了问题,都是长年累月积下来的病,平时药也舍不得吃,如今年过六十,就是谢准想治,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医院连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给他。
送走了老两口后,谢准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一直到工作以后,经人牵线介绍,认识了在镇上新开的化工厂里上班的白华。
两人脾性相近,处了半年多就扯了结婚证。感情很好,是对幸福的新婚夫妻。
但没多久,白华的身体就开始不对劲起来,去医院查也查不出原因来。
最后只查出来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谢准高兴得不得了,但也更担心白华的身体了。
白华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自己身子虚,怀孕后有不良反应而已。
意外发生在预产期的前一天,谢准请了假,陪在医院里,一手还紧攥着白华的手。
凌晨时分,白华被痛醒了。
这一夜谢准没合过眼,直到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看着婴儿房里哭喊的孩子,闭上双眼,两行泪滑了下来。
白华的照片从前放在客厅里,她笑得温婉,抿着唇,长发梳成了个低马尾,斜在一侧,穿着件白衬衫。
但后来谢准再长大点,记事了,谢准就把这张照片收起来了,连同他们的结婚照。
但时隔多年,谢栖还是按着谢准生前最后留下的吩咐,意外发现了这张照片。
褚青被关安带去买菜了,谢栖回到家,鬼使神差地又打开了衣柜。
照片的边缘磨损得很严重,谢栖靠在衣柜门上,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照片上白华上扬的唇角。
褚青需要他撑腰,而他再也没有能依靠的人了。
他想起谢准说给自己起名字的时候,翻了很久的字典最后才挑出来一个。
说希望他的人生快乐至上,就算在外遇到了波折和坎坷,也永远都有家可栖。
但谢准为人父的这点期望到如今像是海浪中的泡沫,被拍碎在了礁石上。
谢栖揉了揉自己拧起来的眉心,长叹了一口气,他后知后觉的庆幸,碰上的是张静安,她已经算是位好老师了,她对待学生耐心又温柔,从来没呵斥过谁,也绝不会因为谁家有钱有权就偏袒谁。
看了会儿张照片,谢栖突然发现,白华和张老师的眉眼有点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温柔。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谢栖来不及再细看,他匆忙的收好照片,锁上抽屉和房门就出来了。
谢栖给关安塞了钱,让他多买点吃的回来,两人提了满手的东西,还有几袋花花绿绿的零食。
褚青笑着,一进门就朝他扑过来,“哥哥,买了排骨!”
谢栖接住他,揉揉他的脸,“好,等着你关安哥烧顿大餐出来。”
褚青闻言像是被一针扎漏的气球,不吭声了,扭头去看了一眼在厨房收拾东西的关安,抱住谢栖的胳膊,趴在他肩上咬耳朵:“哥哥。”
“关安哥其实不会做饭,跟你一样。”
谢栖:“······”
谢栖愣了愣,一手扯住褚青的腮帮子捏了捏,“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实话。”褚青捂住脸控诉道:“你和关安哥都不会做饭。”
关安:“······”
“小兔崽子,我每天费心费力地给你变着花样地做饭,你还说我不会做饭?”关安气地抄着锅铲子出来了,就要往褚青头上敲。
“但是不好吃。”褚青吓得藏到谢栖身后,圆溜溜的眼睛在谢栖和关安身上来回转一圈,“你们做得都不好吃。”
谢栖和关安对视一眼,都往上捋了捋袖子。
褚青两手抱住头,一路躲过两个人,跑到厨房,“但是我会做!”
“刘姨教我的!我每天看她做饭!我都会了!”
谢栖有些惊讶,“那你做过吗?”
“没有。”
“刘姨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帮她,她说我记东西很快,炒什么菜,要放什么调料放多少,我都知道。”
关安靠在门框上,回忆了一下道:“好像还真是,你有好几次回来得晚,我去接他的时候就看他跟刘姨在厨房里,也不嫌热。”
“我还以为他在那玩呢。”
谢栖若有所思看着褚青,“那你今天提出来是想做一次试试吗?”
“嗯!”
“好。”谢栖朝关安打了个响指,对他道:“那今天咱们俩来打下手,看看褚小厨的水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