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谢栖走了好几次神,褚青连声喊他,最后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哥哥,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谢栖回过神,对上关安和褚青探究的眼神,“可能学了一上午,太累了。”
“哦。”
关安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哄孩子,于是道:“还是得劳逸结合,我这两天颈椎疼的难受,待会吃过饭你来给我贴个膏药,我自己够不着。”
“嗯。”
褚青圆溜溜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低下头继续扒碗里的饭。
跟着关安下楼的时候谢栖还在犹豫,但关安并不给他磨蹭的时间。
“是不是张静安跟你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
关安笑了:“我动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她让褚青转交给我了个东西,跟我爸生前留下的很像,她应该是跟我们家有关系。”
“哟,难得的好消息。”
“好?”谢栖不解,微微偏了头看着他。
“当然了,本来你们家就你俩了,现在多一个能帮你的。”
“但是······”
“我不想让她牵扯进来。”
“你不想让她牵扯进来。”
两人异口同声道。
关安两手一摊,叹了口气道:“谢栖,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你是太天真了吗?”
“我们要做的事很难,别说一两年了,可能很多年都做不成,我现在又已经这副样子了,你还整天说着不想连累别人,可能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吗?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
“而且,你都不问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就一意孤行地觉得,对于她来说这是连累?”
谢栖在他的咄咄逼问中沉默了。
关安看着他越来越低下去的头,纤长的脖颈显出脆弱易折的弧度,瘦削的肩头愈发单薄了。
他咳了两声,心想是不是说的太过了,刚想找补,就见谢栖抬起头来道:“对。”
谢栖直直的看着他: “在这个工厂上,已经没了三条人命。”
“我要报仇,但是还活着的人,更重要的不应该是好好活下去吗?”
“如果可以,我不想让哪怕再多一个人搅进来,背上仇恨,从此大半辈子心里都揣着这一件事,不得安宁。”
这下轮到关安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才长叹了一口气,“也对。”
“但是谢栖,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只要有瓜葛,被牵扯进来,就出不去了。”
关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咬着含糊道:“如果能让我忘掉在连港的一切,从此一个人在别的什么地方无所谓的生活,或许我会愿意······”
“但忘掉那么多年过去的我,还真的是我吗?”
良久后,谢栖在黑暗中摇摇头,“我明白了,我明天去找她。”
“嗯。”关安打了个哈欠,看着谢栖转身要走了,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想点烟,却没料到他忽然打了个回马枪,把打火机拿走了。
关安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谢栖在厨房和客厅搜刮了一番,拿走了他所有打火机,才带上门走了。
关安:“······”
回到家,谢栖心里还有个坎,他怕褚青问,张静安为什么要带东西给他。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关上灯要睡觉了,褚青也没问。
褚青喜欢面对面搂着谢栖睡,胳膊搭在他的腰上。
他拍了拍谢栖问:“哥哥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问张老师的事吗?”
谢栖对上他黑白分明的双眸,嗯了一声。
“因为我知道哥哥还不想告诉我。”
谢栖抬手也搂住他,在他后背拍了拍,下巴抵在他额头,“褚青,你还小,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再等等。”
“好不好?”他一只手顺着褚青的后背从上往下顺着拍,力道很轻,身上栀子的香气弥漫开来,温柔的将褚青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褚青慢慢闭上眼,又往谢栖怀里蹭了蹭,答了声好。
剩下的话他一概咽了回去,就像那场海难,其实他早有预感。
在褚青和李秀住下来半个月左右的时候,褚青有次考试提前放学,就自己先回来了。
他到家就发现李秀心神不定,于是问她:“妈,怎么了?”
李秀不回答,只是摇头,转身就往主卧走去。
褚青紧紧跟上去,发现衣柜前放着那个熟悉的尼龙袋,里面塞了几件衣服。
李秀慌乱地想挡住尼龙袋,对他道:“你先回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