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就好。”
温枫扯了张纸给他,“擦擦嘴。”
“想起我以前高考的时候,也请了假回家。在学校待不下去,一听到别人声音我就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几天看到书都想吐。”
“真的?”谢栖有点惊讶,“高考这么可怕?”
“高考还好,是我自己的问题,目标太高了。”
谢栖捧着下巴看着他,“多高?你从那个时候就想当医生吗?”
“嗯。”温枫想了想:“没有一个具体的分数,只想着能考多高就多高。”
“当医生很辛苦,尤其连港还有不少闹事的。”说到这谢栖的眉头拧了起来,“温枫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当时觉得只要是想做的事,就算辛苦也没关系。”
“嗯,我会注意的,院里跟我们强调了很多次要注意人身安全。”
“那现在呢?”谢栖的语气变得小心起来,他听说了很多起医闹,但如今知道真实原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为医生,处在险境中的温枫。
“现在······”温枫沉吟了一瞬,抬起头看着谢栖的眼睛道:“做想做的事,即使是有再多艰难险阻也要一往无前。”
谢栖一愣,被温枫眼里的坚毅震住了。
“不过人在做出选择之前得考虑清楚,一旦决定后,可能会牺牲什么。必须先考虑最糟糕的后果,以及你能不能承担得起······”
温枫说着停下来,“不过你只是要中考,说这些好像有点太早了,也太沉重了。”
“我本来是想来陪你聊聊天放松放松的。”
谢栖扬起唇角对他眯眯眼笑着:“这些也都是我早晚要经历的。”
“而且我现在的确很放松很开心。”
温枫看着他,又看向窗外,那是一株向日葵,在阳台上随风微微飘摇起来,灿烂的金色很耀眼。
“我也是。”
“温枫哥,你说如果牺牲什么,要考虑最糟糕的后果,但这些万一承受不了,那想做的事就不做了吗?”
“这是一个问题。”
温枫耸了耸肩,“事实上我做选择的时候并没考虑到这些。我太执拗了,填志愿的时候跟家里吵一架,来到连港之前又跟家里吵了一架。”
“虽然目前我还没失去什么,也没有最糟糕的结果,但我还是尽力做心理准备,随时迎接这些。”
“来到这里之后的确会想家,但我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你和褚青,都很棒很乖很可爱。还有关安,还没熟的时候他都帮我搬了不少趟东西。”
“医院里的同事们也很关照我。”
他干脆的摊开手,带着决然的意气,“结果怎样,总要做了才知道。”
谢栖听得鼻尖泛酸,埋头又去喝那碗又甜又暖的冰糖雪梨,咬着梨肉的时候,一滴泪掉进了碗里。
他想,谢准大概就是带着这样的决心去做的。
而他也要,还要考虑更多。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他之前,已经有了三条人命。
温枫有些讶异,他伸手在谢栖单薄的肩头拍了拍,“如果你也有想做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嗯。”谢栖擦了下脸才抬头,对上温枫笑意盈盈的眸子,眼眶还是红了一圈。
温枫个子算不上太高,面容俊秀,人更是清瘦,看起来总是温温柔柔的。但谢栖此刻却觉得他是个充满力量的人。
“温枫哥,谢谢你。”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邻居。”温枫实在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而且我也没少吃褚青做的饭。”
“终于摸到了。”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你家褚青根本不给摸,真是看得人心痒痒。”
“哎呀,温枫哥······”谢栖想躲,听到这话又不动弹了,“他不好意思,都那么大了,我也不好意思。”
“嗯嗯嗯。”温枫收回手,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对了,我还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谢栖嚼着果肉,含混不清的道。
“那天褚青说漏了嘴,告诉我关安的身体好像也不太好?他不是故意的,但既然知道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平常有吃药吗?或者听医生的意见了吗?那种病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具体疗法,他做进一步的检查了吗?”
“定期复查了吗?能确定病源了吗?”
谢栖被他这一大堆问题砸得头晕,心虚道:“我不清楚,他应该是没有······”
“我劝了他很多次,但是他能不能听得进去,又做不做,我就没办法干预了。毕竟他比我大那么多,对我来说算是长辈了,我没办法勒令他做什么······”
“我盯着他买了药,三餐按时吃,不去做辛苦的工作,也不能抽烟喝酒。”
温枫噤声了,他眉头难得的拧了起来道:“那······从长计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