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栖其实没怎么看懂,里面一行行数字和条款看得他头晕,啪地一声合上文件,“还不错。”
“但我不参与。”
刘宏扬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参与。”谢栖斩钉截铁道:“而且不止这个,无论是什么,只要跟你们有关系,我都不会参与。”
刘宏扬拧起眉头,他不理解,也很难相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送上门来的馅饼。
更何况谢栖还这么小,他就能抵挡得了这样天大的诱惑?
这不可能。
“怎么?”刘宏扬翻到分成的那一面,“你觉得分红还不够高?”
“小兄弟,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只在眼前,以后公司发展起来了,分红也就水涨船高,比现在能翻上好几倍。”
谢栖一手撑着额角,淡定地来回摇摇头。
“那就是你觉得出资太多,暂时拿不出这些钱?”刘宏扬思忖道:“那你可以借钱,就当是跟公司借的。”
谢栖继续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
刘宏扬有些急了,“那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公司前景不好?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可以打包票。”
谢栖还是摇头,唇角还扬了起来,轻蔑地笑。
刘宏扬气急,一掌拍在实木的桌上,“那到底为什么?”
谢栖站起来,两手撑着桌面俯视他:“因为我不想跟你们这些人有一丝半缕的瓜葛。”
“就算是你们眼巴巴的给我送钱,我也不要。”
“我清楚这些钱有多脏,跟你们一样,像下水道里面的虫子,臭不可闻。”
谢栖脸上的嫌恶溢于言表,“你们觉得钱是最重要的,以为钱能让任何人做任何事。”
“呸!”
“那只是你们这群蛆虫,我最讨厌脏东西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是一巴掌,响亮的扇在刘宏扬脸上,他竟被那目光瞪得体无完肤,遍体火辣辣的。
不等刘宏扬反应,谢栖抬脚就走,带上门前他扔下最后一句话:“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小心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死在自己手上。”
他狠狠摔上门,哐当一声巨响回荡在这条冰冷而华丽的长廊上。
在电梯里,谢栖又不自觉地扣着手心,但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进来了个一身西装的男人,手里还抱着文件。
谢栖看着满是掐痕的手,只能把手塞进口袋里,他指尖抵上一个冰凉的物件,触感十分熟悉。
他一愣,即使不掏出来,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玉观音。
谢栖低下头,鼻尖涌上来阵阵酸意,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电梯狭小而且沉闷,谢栖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忍得艰难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这一场对峙不比他想得容易,他不知道拒绝过后会遭到什么报复,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他唯一明白的是坚决不能妥协。
单薄的脊背想要撑起一切,他浑身发颤也要拼尽全力站起来,即使被恐惧和后怕侵入。
幸好此刻他想起,他还有褚青。
褚青说,这样的日子一定会结束的。
他说,他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
他还说,他会快快长大,直到能保护自己的。
这些从前没当回事的话如今全都灌进了谢栖脑海,又一次唤醒他。
关安守在楼梯口,一看到谢栖就拽住他的小臂一把拉过来,“怎么样?”
“他们为难你了吗?”
谢栖抬起头看着他,瞳孔一点点重新聚焦:“没有。”
他声音很低,还很虚,“回家吧。”
“我想回家。”
关安握住他肩头的手攥紧了,“好,我们回家。”
路上没拦到计程车车,又太晒,还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关安忧心谢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进门就对褚青使眼色。
褚青立即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握住谢栖的手,牵着他往卧室走。
低头一看谢栖的手心,褚青心脏猛地一缩,青红交加的掐痕,几乎遍布两张手。
“哥,今天起得太早,你陪我睡会午觉吧。”
“好。”谢栖像是一具精致无暇的人偶,被他脱掉鞋子,走到床边躺下。
褚青关好门,点了蚊香也上床后,他才有了动作,侧过身,面朝着褚青,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足足三十六度的高温,燥热的室内,风扇呼呼吹着。
但谢栖好像又回到了数月前的那场海难中,他被狂风暴雨浸透了,阴湿地被从头浇到脚底,冷得他浑身发抖。
褚青似乎能接通他的所有感官,跟着打了个颤。不过很快,他就顺着谢栖的后背从上往下轻轻拍起来。
“哥,已经到家了。”褚青的声音也很低,就贴在谢栖耳边,“现在只有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