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陈抹了把头上出的汗,“勤换药,不能碰水,少活动,忌吃辣的和发物。”
“这药肯定不比医院好得快,但你没伤到骨头,伤口长好就没事了。”
关长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消毒的时候我都撑住了,怎么还来个突然袭击······”
“你能生抗住一回,再来一回万一疼晕过去了呢?”
“我老头子可背不动你。”
“时候还早,里屋有地儿,你去歇会再走,省得晕半路上了。”
“谢谢。”关长也不推脱了,他疼得连根手都抬不起来,冷汗一阵阵的往下淌。
被扶进里屋,他找了个靠墙的躺椅,那条腿根本动不了了。
一躺下去,关长就把手往口袋里掏,摸出来块手表来,银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眯着眼看了会儿,他又揣进了外套的里层口袋里,把拉链拉紧,闭上了眼。
日头渐渐升起来,上到中天,阳光蛮横的照进来,有些刺眼。
谢栖抬手横在脸上遮住,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但闹钟紧接着响起来了。他来回在床上翻滚,头发炸成了毛线团,“褚青!”
“来了!”褚青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进来,“怎么了?哥?”
谢栖把脸埋在枕头里直哼哼,又打起滚来。
“你再睡会?”褚青坐在床边,一把搂住谢栖:“上午我替你去店里。”
他顺着谢栖的后背往下拍,嘟囔道:“昨天都跟你说了早点回来,还跟关安哥跑那么久······”
“那还不是为了多去几个厂子比价!”
谢栖去跑了才发现很多厂都跟外地分销商有合作,只不过订单不多,他们更重要的是得有客源,否则就算能低价拿到货,也只能砸手里。
在网上宣传还是关安想的办法,他联系了以前的校友,对方答应给他打个折做网页。
谢栖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上午在电脑室看店,一边趁职务之便在网上到处检索信息,他创了□□号,加了不少天南海北的群聊。
他顺手也给褚青建了一个,头像是只看起来有点傻的斑点狗,昵称是个呆呆的颜文字:(?˙ー˙?)。
谢栖自己的头像原来是黑白的,后来换成了只金灿灿的招财猫。
关安看到之后大笑,“跟你还真挺像的,就是他腮帮子都比你头大了。”
谢栖怒而暴起,追着关安跑了整整三层楼,最后还是被温枫拦住的。
下午换成褚青去看店,他人小话少,看着比谢栖还沉稳些,于明德也放心,反正下午时间短,傍晚他就来接班了。
关安和谢栖下午就去到处跑,两个人什么都看,闲置的店面,海产干货特色的厂家,还有零售的店铺。
谢栖人俊嘴甜,又练就了一身会来事的功夫,那些孃孃姨姨被他哄得合不拢嘴,知无不言,临走前还要给他塞一把瓜子。
要是遇到大爷叔叔他就不多吭声了,关安伸手就递烟,他在旁边仰着脸看,扮演一个安静听话的弟弟。
“这年头讨生活真不容易!”老周挠着胳膊上被蚊子咬的红疙瘩:“尤其是夏天,搬货上车热死了。”
他说着用脖子上搭着的白手巾擦了下汗,“你们说这事先前就有人打电话来问过。”
“但我们一家子人,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就没寻思过。”
谢栖抬手递过来个小喷壶,“叔,别挠,风油精好用,还能降暑。”
“哎,家里的忘带来了,夏天就不能离了这玩意。”老周伸手去接,头一低就瞟到谢栖的小臂,“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
“啊······”谢栖冲他一笑,“还好吧?”
他挠挠头,有些无措的看向关安。
关安朝他挤挤眼,叹了口气,“他正长个子的年纪,每天跟着我东奔西跑,上顿不接下顿的。”
“唉!”老周扭头就走,“当时的号码我都记下来了,找找去,你们问问,兴许他们还要。”
“哎!”谢栖眼睛一亮,“谢谢叔!”
看着老周进屋了,他立即瞪向关安:“把烟掐了!”
“唉······”关安不舍的踩灭了烟头,“多浪费。”
“你怎么还来这一招。”谢栖有些别扭,“说的我好惨似的。”
关安张嘴就来:“你要是壮实的跟头牛犊子似的,我能来这一招吗?”
“关!安!哥!”
两人提前收工回家,谢栖要去接褚青,就跟关安分开走了。
到了店里,谢栖悄声的走到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的褚青身后,“哇啊!”
“哥。”褚青只是把脸扭过来瞥他一眼,“今天回来这么早?”
谢栖不乐意的揉了下他的头发,“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褚青的眼神变得有些无奈:“我从玻璃门上看到你的影子了。”
“哦。”谢栖看了眼时间,又扫视了一圈,发现店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看向褚青:“你又打扫卫生了?”
“嗯。”褚青在玩□□农场,种菜浇水,他经营的很精心,每天还会把仅有的几个好友的菜都偷了,除了谢栖的。
“对了,哥。”他分神看向一半摆在店外一半在店内的书摊,“今天有个小孩来想借一本故事书,但是没有钱。”
“我本来说不要钱借给他,结果他跑回家拿了两个鸡蛋来。”
褚青从口袋里掏出那两个鸡蛋,“他放下拿起书就跑了。”
谢栖笑了,“这小孩。”
他思忖着,“这些书被借出去难免有污损,要是破的厉害价钱就相对便宜点,也可以干脆卖出去。”
“好。”褚青把谢栖的号挂上,从吧台出来,去收拾被翻乱了的一堆书,他们搜罗的广,从黑白的连环画册到各种武侠小说、古今中外的著作,封面粉红的琼瑶小说······
招牌是温枫做的,他改了好几次主意,最后还是写了副毛笔字,黑白相间,在燥热的夏天看得人心都跟着静下来了。
回家路上褚青勾着谢栖的手玩,他把弄着那一根根修长的手指,屡次想完全握在手心里。
“干嘛。”谢栖懒懒的看他一眼,“一手汗。”
褚青没回答,把手指头一根根插进谢栖的指缝里,又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