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查清二哥这阵子在做些什么,要快!”萧南风命令道。
半晌,女童失落的走进房来:“小哥哥,姐姐们都不同我玩。”
萧南风暗想:跟你玩,跟你玩了,孤这心疾还不即刻八百里加急传遍整个大盛?
他笑的温柔,对女童孤单的际遇也满是震惊:“竟有此事?这帮刁奴!小神仙莫急,弟子侍奉您,您有何吩咐?”
女童望着他,开始思索要玩些什么,还未等她开口。
“殿下!殿下!”黄主管尖细的声音带着几丝惶恐,“陛下口谕!命您即刻前往芷栖殿,还要带上灵童大人!奴才该死,殿门紧闭,侍卫森严,实在探不出……”
芷栖殿!端妃!这灾也降的贴心,非得等自己勤勤恳恳下学回来再降。
他屏退左右,蹲下说道:“小神仙,弟子现在同你玩,一会儿弟子带你去一个殿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这样便算小神仙胜了,如何?”
女童笑答:“好!”
萧南风一阵心酸,自己这命悬一线呢,神仙小傻子能不能别笑!
来不及多想,他背起女童就往外走,步伐又快又急。小女童趴在肩上,很是乖巧。
萧南风一路急行,却在见到芷栖殿朱红大门时,止住了脚。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萧南风,好宝宝,别怕!
然后轻轻攥住宁芊芊抚在他脖颈上的小手,很好,心跳平稳,心疾没有造次。于是他端正的抬步迈了进去。
跪地行礼时,抬眸撞上的,是父皇看私生子般的审视,还有大哥长姐如丧考妣的悲音……
“带下去!”父皇的声音好似夹着流星锤,竟是想一劳永逸给自己砸进泥里。
萧南风忙要说话,却见殿中两个做巫医打扮的人已经上前,竟是冲着自己身旁的女童去的。女童忙躲到萧南风身后,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他忙恭敬磕头道:“不知这灵童可是有何不妥,惹得父皇这般动怒,还请父皇保重身体,容儿子细细查问清楚。”
话音刚落,二哥声音突然拔高:“太子殿下!母妃一出东宫便一病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巫医算到是这妖童夺了母妃寿命,以延己命。母妃如今命悬一线,求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准巫医大人救命呐!”
萧南风忙说道:“怎么会,夺寿数之说闻所未闻,求父皇明鉴,这孩子的确是挡灾灵童,绝不会伤害端妃娘娘!”
二哥急的好似火烫着他舌头:“太子殿下,所谓神仙托梦,挡灾灵童,难道不荒唐吗!您自小求神殷勤,受人蒙蔽也是情理中事。此次失察,父皇并未追究。还请殿下快快交出妖童,弥补己过,如此,才不辜负父皇一片慈爱之心。臣恳求殿下,顾念端娘娘多年的好处,莫再拦着巫医救治娘娘性命!”
“风儿,先让巫医诊治,剩下的事容后再说。”母后命道。
萧南风扭头望了眼身后的灵童,她眼中满是惊慌和依赖,可是父皇已然动怒,若再阻拦,倘若端妃真有个闪失……可是
他轻轻将灵童送到了巫医面前,心底默念:你可是灵草,定要有点出息,去,给孤灭了那巫医。
端妃寝殿已经摆好了香案,萧南风一眼望去,端妃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似香消玉殒了一般。
父皇将萧楚溪和萧楚瑶揽在身边,强撑着君威,眸光却未从端妃脸上移开分毫。
“放开!放开!爹爹说了,巫医都是骗子,坏人,坏人!”女童小脸皱的通红说道,用力想要从巫医手上挣脱。
但是没有躲掉,巫医攥着她的胳膊,径直将她带到香案前。
巫医开口念起了咒语,将供奉着的柳枝高高举起,眼看着柳枝就要抽下来。女童慌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端妃床边,两脚一蹬上了床,搂住端妃的脖子,顺势躲到了床里面。
“放肆!放开母妃!”萧楚溪已经暴怒的冲上近前,巫医忙退到一边。
“过来,放开母妃,慢慢走出来。”萧楚溪强忍着悲愤轻声说道。
“姨姨快醒醒!快救绾绾呀!”女童小手捧着端妃脸颊,连声呼喊,众人都焦急的走上近前。
萧南风惊奇的发现,女童手触碰到端妃的瞬间,她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了!
“咳!”突然,毫无生气的端妃一声呛咳,呕出一口黑血。
“淇儿!”
“母妃!”
“母妃!”
父皇与萧楚瑶楚溪三人的呼唤又欣喜又整齐,太医慌忙上前诊脉。
萧楚瑶伏在端妃床前喜的又哭又笑,萧楚溪和父皇脸上也是难抑的欣喜,瞧这亲密无间的四人,龙椅给孤,宁古塔给你们一家四口单过吧!
太医施针后,端妃缓缓坐起身,靠在父皇怀里气息虚弱的说道:“陛下,巫医之事无稽,提及此事之人居心叵测,请陛下定要严查!”
“母妃!都是齐儿的不是,您方才病容憔悴,齐儿六神无主,才会病急乱投,齐儿有罪,求母妃责罚!”二哥哭的情真意切。
“二殿下,快起来。”端妃有气无力的说道。
女童忙凑上前,轻轻替端妃顺了顺气。
端妃抬手摸了摸女童的脑袋,柔柔一笑:“求陛下允准,让臣妾和这灵童独处片刻。”
萧南风暗暗握紧了拳头,不好,狐媚子想抢孤的药!!!
“淇儿……你?”父皇担心的就差给她跪下了。
“臣妾无事,陛下放心。”端妃稳重的神志清明。
“好。”父皇一手扶着端妃,一手接过女童从床内拿过的软枕,放在端妃背后,轻轻扶她靠了上去,这才放心离开。伺候的当真妥帖又殷勤。
众人退去,才刚落座,一声突兀地叫喊,打破殿中死寂。
萧南风暗叹一声,能不能让他坐上片刻再继续?
二哥已然蠢蠢欲动:“什么要紧事,让这宫女这般莽撞,好在母妃此刻大安,否则御前失仪定是要遭重罚了。”
内侍答道:“启禀陛下,东宫女婢寒儿,自称知晓端妃娘娘病因,特来禀告。”
萧南风暗觉不妙。
“带上来。”父皇冷冷说道。
殿门轰然洞开,带刀侍卫押着一个宫女进来。
宫女寒儿扑跪在地,未语泪先流,那哭声哀切凄惶,却在抬头望向萧南风时,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绝。
“陛下!奴婢寒儿,在东宫大殿侍奉,拼死告发太子殿下毒杀端妃娘娘!”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泣血的控诉,“那日灵童祭礼,奴婢亲眼所见!太子殿下…殿下他在端妃娘娘的茶盏中下毒!”
“放肆!一国储君的清誉岂容贱婢诋毁!究竟是谁指使,从实招来,本宫饶你不死!”母后厉声喝道。
二哥忙不迭的给寒儿喂进一句安慰:“是啊,诬告储君可是牵连家人的大罪!你可要仔细掂量清楚!”
“太医何在?验!”父皇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方才已然验过,端妃娘娘呕出的黑血中,却有无常帖。此毒本是见血封喉,但是下毒之人手段阴毒,竟将微量解药混入其中,致使娘娘缠绵病榻,状似风寒!请陛下放心,微臣这就为娘娘解毒,”太医忙说道。
“无常帖”三字一出,满殿寂静,殿外的清明寒雨声,都好似更急了些。
环环相扣!铁证如山!萧南风能感觉到殿内众人的目光,好似化成无形的绞索瞬间勒紧了他的脖颈。
二哥眼中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大厦将倾,众“亲”皆盼。
萧南风眸光扫过殿中众人,在座皆是血脉至亲,此刻望向他的眼神却无一丝暖意,他在心底默默的冷笑。
声音悲愤带着颤抖:“寒儿!孤平日带你不薄,你竟如此构陷于孤!孤来问你,你竟是亲眼所见,那孤下进杯中的是什么样的毒药?毒粉还是毒汁,是何颜色?”
寒儿答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那日下的是墨绿色的毒汁!”
话音刚落,萧南风重重跪下,以额触地:“父皇,儿臣蒙此奇冤,恳请父皇明察。宫女寒儿指认儿臣用的是墨绿色的毒!此言便是她构陷儿臣的铁证!”
说罢,他声音陡然拔高:“只因这宫女寒儿——天生患有眼疾,根本分不清红绿之色!”
“什么?!” “眼疾?分不清红绿?!” 惊呼四起。
萧南风丝毫不给寒儿喘息的机会,一字一顿道:“当年此婢错折绿梅,当做红梅送去了坤宁宫,儿臣方知她双眼辨不清红梅绿萼。出于善意,儿臣替她瞒下了眼疾,这些年就连她自己都未曾知晓。不想今日,却因此洗雪了这桩冤案!试问她既不辨红绿,又如何能看到那滴墨绿色汁液?”
作恶是一种天赋,坏的平庸之人,就怕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