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邓隋来说,韩骁是兄长,是英雄,是神祗。
他给她赎身,送她进学堂,教她骑马射箭,鼓励她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若对他生出半分男女之情那都是对他的亵渎。
“可惜了。”他面上有几分惋惜之色。
“可惜什么?”
江珩把缰绳往他的方向扯了扯,两人靠近了些,他才戏谑道:“可惜你这样的美娇娘,倒叫我先得手了,那晚你单问我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却忘了问你,眼下要我放手,已是不能了。”
他眸光深邃,提醒,“邓隋,到了北境若是见到韩骁,你可要记得先来后到的道理。”
先来后到?他先到的地方,自然是……
混蛋!
他的意思是,她喜欢韩骁没关系,但目前,她的身子属于他。
多么难得的占有欲。
邓隋从他手里接过缰绳,什么也没说。
江珩看她打马跑远了,无声笑笑,追了上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了半日,官道蜿蜒无尽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日头悬挂正中,他们将马套好,捡了处阴凉地儿休整。
邓隋边啃着干粮,边打量江珩所带的护卫,身上皆有一股肃杀之气,江珩掌腾骧卫,随君之侧,这些大概是卫所的军士,而那个不苟言笑的兰濯……
面前出现一只水囊,是江珩。
“不噎得慌?”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了,半口水都没喝,只顾盯着他的护卫瞧。
干粮确实难以下咽,但邓隋不能喝水。
“我不渴。”
江珩盯着她有些干燥的唇瓣,明白过来。
他也不勉强,收起水囊,问她:“你对兰濯感兴趣?”
毕竟她的视线停留在兰濯身上最久。
“邓隋。”江珩正了正色,眼里全是不赞同。
邓隋刚想解释,就听他道:“兰濯还小,别打他的主意,他可伺候不来姑娘家,不比得我。”
他还朝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我新学了些功夫,伺候邓姑娘好不好?’邓隋不免想起昨日的脸红心跳。
她别开脸,佯装平静,“别胡说。”
她耳朵泛红,叫江珩很想捏一捏,到底没动手,他眉眼带笑,觉得害羞的邓隋很是可爱。
“兰濯。”他唤了声。
邓隋头皮发麻,转头盯着他,怕他在兰濯面前胡言乱语。
江珩含笑看了她一眼,俯身在兰濯耳旁言语了一番。
兰濯目光扫过来,然后应声离去。
“想知道我说了什么?”
邓隋不上他的当,淡然道:“不想。”
江珩有些遗憾,利用不上他了,便连那些得趣的小手段都不屑对他使了,换做之前,她必定不落下风地要找回场子,挑衅到他生起收拾她的冲动。
无趣。
他不再逗她,嗓音很淡,“我叫他们退远了些,我在这里替你守着,你自己找个地方。”
邓隋低着头,不敢看他,她是想如厕,憋了许久了,所以一直不敢喝水,他竟然知道,这比昨日之事还叫她羞耻。
余光看去,他的护卫们不仅退远了,还背过了身。
他总是这么细致入微。
她站起身来,咬唇道了句,“多谢。”
便朝着密林深处去了。
没多久,邓隋出来,护卫们已经重新上了马,率先出发了。
邓隋顾不得尴尬,正要疾步过去,却叫不远处的江珩叫住了,他站在一棵大树下,看不清神色。
“过来。”
邓隋虽不解,仍是依言而去。
江珩拔掉水囊的塞子,言语简短,“净手。”
邓隋递出双手。
清凉的水浇在她手背上,不一会儿又听他说,“手心。”
他一如既往的慷慨,她陪他一夜给八千两,这时候也能将喝的水用来给她净手。
她觉得未免太浪费,这一路上取水不容易,不是随时都有好运气逢着水源,还要赶半日的路,他可怎么捱?
“够了。”她的手缩了缩,被他捉住皓腕,继续冲洗,直到水囊再倒不出一滴水。
“江珩……”她抬眼看他,睫毛微颤。
江珩拿出一方帕子替她擦手,笑道:“怎么?邓姑娘终于肯主动同我说话了?”
他掐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邓隋,你知不知道,你挺难哄的。”
昨日他那般尽心尽力地伺候,明明哄好了,怎么今日又同他冷冷淡淡爱搭不理的?
他当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