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国乃是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尚且保留着许多曾经的旧习。众多的王爷,有些是皇帝的兄弟,有些是曾经的部落首领,脱托正是其中最大一个部落的首领。哪怕现在受封为一人之下的王爷,也依然是令人忌惮的一股强大力量。四皇子旺渠是代国大王的宠妃所生,曾是太子之位有力的争夺者,他野心勃勃,力图拉拢脱托,最终两人却因性格不合不欢而散,间接导致了代国的动荡。这两人,一个贪花好色、满肚肥肠,一个狼子野心、粗暴简单,却偏偏占据了代国最煊赫的两个位置。
被她的目光注视着,前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唯独贵由目光沉沉,不辨喜怒。桐月移开目光,又将视线独独留给了脱托。那目光好像是一把钩子,勾得他心痒痒的。再看去,又是如泣如诉,带了点不经意的挑逗与哀怨。
“王上,”脱托咂了咂嘴,眼露痴迷,恨不能立时就将桐月揽入怀里,“做弟弟的后院里还差一个女人,不如就将这女奴送给我吧!”
上钩了。无人看见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脱托手握一定的资源与军队,又在贵族里积威已久。他当众请旨,就算是君主也不得不考虑他的影响力。何况他只为了索要她这个伶仃柔弱的公主,不,在他们眼里,应当只是小小女奴罢了。倘若连一个女奴都舍不给,朝野上下必然会怨声四起,暗暗指责。这是一个必然的准许。
果然,贵由爽朗大笑着同意了。他原本要贬斥桐月为最下等的贱妾,将她赶到羊圈里,让她沦落为军营里人人可亵玩泄愤的玩物。如今有赖于脱托发言,使得她拜托了悲惨的命运,他虽然满不在意地在大笑,看向女子的眼光里不自觉带上几分探究。
是好运,还是筹谋已久?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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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月被送入了七王爷府,很快得到脱托宠爱,哄得他将其他姬妾抛之脑后,急吼吼直叫心肝儿宝贝。
而她也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奸妃角色,耀武扬威,打压他人。脱托极爱她小性儿,对来告状的妃子置之不理,一扭头又跑去爱妃面前讨好卖乖,要她奖赏。桐月于是娇娇哼了一声,极难得的给了一个好脸色,让这开花的老树喜了半天,回头便直接叫人将嚼舌根的妃子打入王府地牢。
日子久了,王府人人都知道这位来自大燕的质子公主是个狠厉的角色,对她游走在王府各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多言。趁此机会,桐月潜入书房,顺利偷走了代国的地形图。她知道不日四皇子将要来府中有要事与脱托相商,故而主动挑衅王妃,惹得王妃发誓一定要给她颜色看。
这一日,天气煦暖,晴翠秀色如见。旺渠本欲拜访脱托,却得知今日有事先出门,正讪然向外走去,忽听见外面骂声大作,脚步声激荡如鼓,好似在追捕什么人。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侧门就冲撞进一个女子,她的双手被牢牢束缚,嘴巴被塞进布团,逼迫她不能呼唤自救。她见到旺渠,忽然眼前一亮,在他面前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狼狈、柔弱、清纯无辜的女子,抬眼看向男子时,眸光里水色湿润,泪光楚楚。她的面容因为奔逃染上污浊,但容色不仅没有损碍,反倒更加引人垂怜。旺渠看向她,心里大吃一惊:这位出尘绝世的女子,不正是那日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北燕公主吗?
受难女子孤苦无依,在自己面前陷入困境,于情于理,自诩为代国第一勇士的旺渠都要帮一帮的。他解开她口中的布条和束缚,指尖在她滑腻的面颊处微微停留。女人低着头,似乎因为害怕而不断喘息,她的面色潮红,仿若艳丽的桃花,看向他的神色,是无尽的孺慕与感激。
“多谢你,四殿下。”
“你知道我是谁?”旺渠问道。